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冰球,现在已经成了红色。走近细看,才会发现这红色也不同寻常无数红色的细丝在冰壳上交错穿梭,密密麻麻像是按照某种规律编织而成的脉络,又像某种难以解读的符号,在暗室中散发出淡淡的光,令人联想到妖冶的曼陀罗花。
张良的脸色在暗光之中显得有几分苍白,与之不同,冰球中沉睡的人,脸上隐隐透着红,而那副素来清雅的面容,因为这样的嫣红,此时竟生出一种难言的**。
师兄张良盯着颜路喃喃出神,不知不觉抬起手按在了球上,衣袖垂落,腕脉处一道一指宽的疤痕隐约可见,尤为触目惊心的是,那伤疤一看便知是由数道细密的划痕组合而成的。
一靠近冰球,本来就没有彻底愈合的伤口,便开始有了反应,体内的血液仿佛感受到某种召唤一般,叫嚣着往伤口汇聚而去,大有破体而出之势。
疼痛让张良稍微清醒了点,皱着眉,将手放了下来,长袖滑落。
将注意力放到了冰壳间斑驳交错的红线,他的心底再度涌现出一种奇妙的感受。
这是,他的血
安瑶踏遍山河访遍九州,最终找到的命祭之法,需要以祭者的血脉为引。
三十六个月,每一月的十五,月圆之日的祭献,献出余生一半寿命与死后魂魄。
只差最后一次了
一直以来的心结,在十多天之后终于要解开,此时张良的情绪便如那繁复驳杂的血丝,从心底细密织起,将他困于其中,几近茫然。
从知道这个事实到今天,他刻意压着自己的想法,不去想将来颜路醒来之后的,将来。
安瑶的脸忽然从心底一闪而过,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再看向颜路时,分明近在咫尺,眼神却像在遥望长空尽头,不可触及的星辰,满满地溢着苦涩。
在原地呆望良久,垂于身侧的手早已紧握成拳,锐利的指尖嵌进掌心,疼痛阵阵爬到心底,却没能盖过心口的钝痛。
但就在此刻,脚下的地面忽然一颤,幅度轻微到张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紧接着,有一股凛冽的气息,自头顶的石壁上传来,刹那间布满整间石室,与此同时,包裹着颜路的冰球忽然间红光一盛,下一刻又暗了下去比先前暗了几分。
难道是
张良呼吸一滞,即刻转身匆匆离开,向地面赶去。
料峭的山崖上,红衣女子后背紧靠着凹凸不平的岩石,脚尖抵在崖上突出的地方,左手死死扣住斜长出的一根树枝,才勉强稳住自己不掉下去。
安瑶剧烈地喘息,唇边一道血迹,长发早已散开,遮在眼前,然而其后的一双眼睛放出的目光却宛如实质一般,恶狠狠地锁在一丈外立于青石板上的那个人身上,心中不知道是第几次咒骂张良这混蛋的乌鸦嘴还能再灵验一点吗?!
道袍,竹冠,长发一半飘于脑后,手中一柄木剑隐约泛着青芒十分符合世外高人的形象。而那个人的容颜,即便是在黯淡星光之中,依旧如此耀眼夺目,且眸中正气沛然。
问题是,安瑶一看到他,明明不认识,但就是很想把他那张漂亮的脸打成猪头。
修为不到两百年的花妖也敢这么张狂。男子淡淡地说,语气中没有刻意的轻视之意,但就是这样陈述事实一般的语气,让安瑶更加恼火。
与你各干?安瑶不客气地反驳回去,置气一般。闻言,男子心中划过极其轻微的一丝不悦轻到一瞬间被遗忘,而后依旧是那种俯视众生的淡然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