崶夏城,贺兰马铺。
单玑坐在炕上,和肜可美说着当日的趣事,笑容灿烂。
“哎呀,真是好可爱哦。”肜可美伸手,小心地捏捏单玑的小脸,满足道,“若是能生一个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单玑笑眯眯道:“肜姐姐有两个白胖的儿子,也很可爱啊。”
“那俩小子,倒是有几分聪明伶俐,可是一点都不可爱。”肜可美宠溺地笑了笑,道,“还是女孩子可爱,可惜不是龙凤胎,不然哥哥妹妹的最有爱了。不过呢,再可爱也没有咱们的单丫头可爱,哎呀,肉嘟嘟的真可爱。”
单玑稚气地笑着,任由肜可美宠溺地揉脸。
咚咚咚。
“进。”
应声,宦牧推门而入。他端着一碗红豆汤,走到土炕旁边,将碗递给肜可美。
肜可美双手接过,道:“先生辛苦了。”
宦牧笑然摇头。
“哇,好棒的红豆汤哎。”单玑兴奋地凑到肜可美身边,仔细瞅了瞅红豆汤,仰头笑眯眯地对宦牧道,“义父辛苦了,你去休息吧,碗我来洗就好。”
“不必。”宦牧眸光复杂,道,“等下把碗放在门口就好,我会来取。”
单玑一嘟嘴,道:“都说了碗我来洗,不要跟我抢。”
“……是。”宦牧应声,道,“若有需要,直接叫一声,我在外屋待命。”
“知道了,你去吧。”单玑挥挥手,兴奋地嗅了嗅红豆汤,转头对肜可美道,“姐姐喂我,喂我,啊——”
肜可美开心地笑着,小心舀了一勺汤,喂给单玑。
单玑嘴张的很大,但又不想吃到气,所以看到勺子递过来,便撅起嘴来一点点吮着勺子里的汤。
这样吃着很慢,肜可美也不急,就这么慢悠悠的喂着。当然,单玑同样不急,小口小口地喝着,很是惬意。
宦牧见状,默然离去,随手关门。
肜可美看着被关上的门,道:“我还是觉得,宦先生似乎有点不一样,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
“没事的。”单玑萌然稚气道,“义父那么厉害,他要有事,那我们早死翘翘了。”
肜可美想了想,一笑,道:“也是,他比我爹都厉害,应该不用担心。”说着,肜可美专心喂起了单玑,道,“乖丫头,吃甜汤,吃暖暖了睡觉觉。”
单玑很讨喜地笑着,乖乖喝汤。
一门相隔之外,宦牧背对着门,默然不语,思绪复杂。
所谓义父,并非是义父,而是一个能够理所当然保护单玑的身份。至于要他来保护单玑的人,是他唯一忠心的师父,尚彦兮。
思及此,宦牧的脑海中又闪过那日的画面。
单玑的背影威风凛凛,右手负背,左手执着一面令旗直指前方,傲然卓立。而被令旗所指之处,尚彦兮负伤吐血,盘腿调息,一身狼狈。
宦牧猝然合眼,压制住心中那一抹不该存在的恐惧。
单玑,隐藏了实力,骗了所有人。
宦牧扯出一抹苦笑,心中依旧有几分隐隐的担忧。
如今轻雅不在,荆燚也被调开,只剩下乐雅在此,而此处实力最强的却是单玑。不仅如此,乐雅对单玑的单音十分迷恋,若是单玑用单音强迫乐雅做事,恐怕轻而易举。也就是说,此处乐雅的去留,全在单玑一念之间。
听尚彦兮的意思,是要相信单玑,但是,这种完全失控的感觉,让宦牧无法相信单玑的纯粹,甚至有几分怀疑,单玑是因为乐雅而接近的轻雅。所以,他必须盯紧了单玑,时刻留意着,她是否会对乐雅不利。
忽地,一声鸟鸣。
扑啦啦,是窗户纸被戳破的声音。
“哎呀!”
单玑尖叫了一声,之后,是碗落在炕桌上的碎瓷声。
宦牧猝然睁眼,进门查看状况,而后一呆。
炕桌上,一只家雀和散乱的红豆汤滚在一起,家雀的旁边,是一只呆肥的灰鸽子。那家雀从汤里挣扎的站起来,对着那灰鸽子叽叽喳喳一通乱叫。而那灰鸽子一脸茫然地扑棱了下翅膀,咕咕叫着左看右看,然后对着单玑伸了腿。家雀气得跳了起来,狠命的啄了那灰鸽子的脖子一下,而后猛地一跃,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扑拉掉到了宦牧脚边。
单玑呆了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还不停地大叫道:“我的红豆汤——哇啊啊——”
“没事没事,不哭不哭。”肜可美连忙抱了单玑过来哄,还顺手把胖鸽子赶远一些,不悦道,“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非要撞那小雀一下,它就不会打翻汤碗。你这个笨鸽子,信不信我把你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