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殊悚然一惊,赶忙拿起茶杯,稍稍掀开便看到茶色奶状物,微微犹豫。目光微偏,单殊见连碧殇紧盯着自己,如此只好稍稍喝了一口,心中更为诧异。
“还真挺好喝的。”单殊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道,“我还从未想过,这普洱茶还可以加奶来调味。”
连碧殇笑然道:“若是单轩主愿意往西边再走走,那边有些游牧民族,就是这么喝的。”
单殊淡笑,道:“想不到三公子还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我平时也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弄这些吃的喝的,挺有趣的。”连碧殇笑然道,“不过说到这乐律,我可就一窍不通了。有些事,还要向单轩主请教。”
“不敢,请说。”
单殊应声,这才发现自己被连碧殇牵着鼻子走了。这个人温言柔语,待人处事也极其温柔,单殊想要发作,都无从发作。如此,只能继续顺着连碧殇说。
连碧殇温柔一笑,道:“突然冒出来个焦炭乐雅,不知单轩主可知,是怎么一回事?”
单殊应道:“抱歉,我并不知晓。我所知道的,只是有两位贵宾求保了一把琴,之后这把琴寄存在我盛乐轩中。当时,两位贵宾要求不可打开琴囊,是以,我们并未确认琴的样式,仅仅靠触摸感觉知道是一把琴而已。”
“两位贵宾?”连碧殇笑然道,“难道单轩主认识那对小情侣?”
“是。”单殊应声道,“钟公子和庄姑娘来自耒乐府,是我盛乐轩的贵宾。”
连碧殇笑着等了片刻,道:“话还没有说完吧,单轩主怎么停了?要不喝些茶水,歇歇再说?”
单殊犹豫了片刻,只好说道:“钟公子钟旌晟,是钟耒大师的嫡亲孙子。当年耒大师光临我盛乐轩之时,曾见过钟公子一面。如今也有数年未见,我与他也并不亲厚,其他诸事我也并不清楚。”
连碧殇眼睛一亮,道:“原来如此,还真是钟耒的孙子。”
单殊一怔,连忙道:“三公子或有所不知,耒乐府虽然是江湖乐坊,但并没有自己的乐器匠人。”
“这我知道。”连碧殇笑然道,“耒乐府的乐器都是官家提供的,自然也就不需要乐器匠人。而我也没想要说这黑炭乐雅,是出自耒乐府的工艺。”
“抱歉。”单殊应声道,“是草民多言了。”
连碧殇温和笑道:“说起来,我还是挺欣赏单轩主的胆识。这黑炭乐雅一出,单琸就急忙跑到我那里说明情况,一点应变力都没有。而单轩主想到的解决办法,正好与我的主意不谋而合,这可真是巧的很。”
“不敢。”单殊淡笑应道,“草民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怎敢与三公子相提并论。”
“能有人与我思维相同,我到觉得是件有趣的事。”连碧殇温柔一笑,道,“之前黄金乐雅一事,情况紧急,尚未曾过问过单轩主的意见。此刻又闹出黑炭乐雅一事,我不得不问下,单轩主对这拍卖乐雅一事,有何看法?”
单殊一愣,小心应道:“难道,不是为了钱么?”
连碧殇笑然道:“自然是为了钱,却又不仅仅是为了钱。”
单殊小心道:“还请三公子明示。”
“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想到的。”连碧殇笑然道,“我给你提个醒,得乐雅者得天下”
“不。”单殊立刻应道,“灵偃大师原话所言,乃是得乐雅者,便可得天下乐律。”
连碧殇一怔,道:“是吗?”
“是。”单殊正色应道,“灵偃大师尚在之时,常说此言,而且此言为真。乐雅古有灵识,可自行弹曲。古籍有记载说,乐雅记得所有它听过的曲目,只要提名,它便可以演奏出来。是以灵偃大师有言,得乐雅者,便可得天下乐律。”
连碧殇微微一笑,道:“就算事实如此,但传下来的,并非如此。”
单殊一滞。
连碧殇笑然柔声,道:“人们知道的,便是得乐雅者得天下。你觉得,应该如何呢。”
单殊瞬间想到了,道:“意图谋反。”
“你果然聪明。”连碧殇笑然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罢。”
单殊明白了。
无论谁买了乐雅,不,无论谁参与了乐雅的竞拍,便都可以被称作意图谋反。连碧殇就是要以此为借口,屠杀江湖人!
官府历来看江湖人不顺眼,想杀江湖人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样找着名正言顺的借口来杀江湖人,单殊还是第一次见。
单殊脸色微变,这人着实恐怖,恐怖至极!
连碧殇笑然道:“单轩主怎么脸色不好?来喝点茶,缓一缓。”
单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心中念头一转,淡笑道:“参与乐雅之人竞拍的名单,待统计过后,会如数交给三公子。”
“我就喜欢聪明人。”
连碧殇笑意盎然,一口喝干茶,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您请慢走。”
单殊敬然行礼。
“不必送了。”
连碧殇起身,看了一眼单琸,道:“我有话交代,你随我来。”
“是。”单琸恨恨地看了一眼单殊,随连碧殇离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