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雅奇怪地看了宦牧一眼,想了想,还是问道:“大叔,这些花什么时候会开啊?”
宦牧顿了顿,笑笑道:“等到腊月,自然就会开花了。”
轻雅看看花苞,好奇地问道:“那等开完花,结的是什么果?能吃吗?”
宦牧再次沉默。
轻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案,好生无趣地打算继续去玩,然后听到宦牧开口了。
“梅树会结梅子,但是这些是观赏梅花,结了果也不能吃。”
宦牧说完,轻叹一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轻雅疑惑地瞅了瞅宦牧,道:“大叔,你没事吧?”
宦牧无声。
轻雅担心地又问了一遍,道:“大叔,你真的没事吧?”
宦牧勉强笑笑,道:“小雅,抱歉。那时的她,就是在这附近去世的,所以我……我……”
轻雅奇怪地瞅了瞅宦牧,说道:“燚大叔说过,死掉的人,就不存在了,没必要害怕啊。”
宦牧苦笑,道:“我不是害怕。”
“那是什么?”轻雅疑惑道,“大叔你好奇怪,为什么总是为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变得古古怪怪的。燚大叔说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就算一直惦记着,也不能怎么样啊。”
宦牧轻叹,道:“话虽如此,可我依然无法放下。”
轻雅眨眨眼,道:“大叔,你真是个好人,就是有点好过头了。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我感觉这世上,也就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了。何必呢!大叔,你就算记到死,也不可能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啊。”
宦牧苦笑,道:“的确,我什么都不能改变。而且随着时光流逝,一切都会在岁月长河中被慢慢淡忘。可是,我不能忘记,也无法忘记她曾存在过的痕迹。如果连我都忘了,那她,岂不是和不曾存在过一样?”
轻雅呆了呆,道:“我认为不是。”
宦牧一怔。
轻雅忽然微笑,道:“怎么说呢,反正存在过肯定会留下痕迹,不被察觉并不代表不存在。哎呀,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我只是觉得,大叔你这样怪怪的,实在是没必要。她不在了,你还活着,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宦牧诧异地看着轻雅,道:“这话从你一个孩子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意外得很。”
轻雅微笑,道:“我是燚大叔说的,不过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好像你今天努力了没饭吃,可是明天还是要努力挣饭吃。不能因为一天没得吃,就觉得你就该没得吃一样。”
宦牧好笑,道:“你说的话在理,但是我放不下。”
轻雅不能理解,做了个鬼脸。
宦牧笑笑,道:“傻孩子。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人,会让你觉得,她比你生命还重要。”
轻雅立刻道:“轻音就是这样,它是我最重要的伙伴。”
宦牧好笑,道:“我说的是人,而且是女孩子。”
轻雅立刻道:“你怎么知道轻音不是女孩子?”
一个气弹,准准地打在轻雅额头上,随之,还有轻音的不悦鸣弦声。
“哎呀!”
轻雅捂着额头,问道:“轻音,原来你是男孩子啊!”
轻音鸣弦,高音确认。
轻雅捂着头,道:“好吧,男孩子就男孩子,你生气什么嘛。哎呀我的头,你就不能好好说嘛,和燚大叔一样,喜欢打我。”
轻音无声,却散发着得意欠抽的气息。
和荆燚一模一样的气息!
轻雅稚气道:“反正轻音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我才不要遇到什么女子,然后变成像宦大叔这样成天自怨自艾的。我才不要呢!”
说罢,轻雅做了个鬼脸,跑到旁边自己玩去了。
宦牧愣了愣,笑然轻叹。
这孩子还是见得太少。
没有遇到之前,什么都不会发生。而遇到之后,无论留意与否,都会留下痕迹。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这些,又或许,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注意到这些。像现在这样,开心的玩,无忧无虑的欢笑,其实,是最好的。一旦注意到,便无法回到一无所知之时了。
如同,不可避免的长大。
罢了,轻雅还是孩子,现在不去长大也没事。
时间还长,总有一天,他不想明白都不行的。
有歌声自林中传来,缥缈细微,忽隐忽现,却特色鲜明。
歌者唱曰: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歌词听得并不真切,但是这个旋律,却是刻骨铭心的熟悉。
宦牧闻声惊然,不及多想,一个纵身,往声来处跃去。
一旁正在玩耍的轻雅吓了一跳,差点把一个花蕾揪了下来。呆然缓了缓,轻雅疑惑地向宦牧走掉的地方跟了过去,不明白宦牧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不就是乔俏媚的歌声吗?只是换了首歌,至于惊讶到这个地步嘛?
轻雅不太懂,不过还是乖乖地跟了过去。
梅花园中,梅花小筑。
乔俏媚抱着箜篌,站在梅花小筑正中,轻然歌唱。
宦牧停在稍远的位置,静静听歌,没有上前。
轻雅无语地看了看宦牧,越过宦牧走到梅花小筑里面,笑眯眯地停在乔俏媚身前。
“乔姐姐!”
轻雅微笑地招呼,道:“果然是你在这里练声啊,好刻苦呢。”
乔俏媚一曲唱罢,这才停了下来,笑然温柔,道:“小雅,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