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想法日积月累,将季平折磨得不可救药。终于他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叶烁和周秉同赶往北京一带公干,因为周秉同妻子怀孕待产,于是也一同北上,留下季平在京城征集江湖势力,以便搜寻一剑两琴。
后来听说湛卢剑在洛阳一带出现,叶烁等人也恰逢公干结束,便赶往洛阳。一夜,叶烁、周秉同正与曹书瑜谈论搜寻一剑两琴的部署,忽然先后闯入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白衣道长,于西园夺走了周秉同新出生不久的儿子。叶烁回到京城的前一天,忽然有一个自称苏寒川的人前来应征,他武功高强,被季平一眼看中,留下任职。叶烁回京之后,便见到了季平留任的那一批人,颜雪鹰、楚凤南、苏寒川和章逸声。因为周秉同已经确切跟踪到了湛卢剑,为此叶烁安排颜雪鹰、楚凤南和苏寒川前去协助,而章逸声便跟随季平查访焦尾琴和绿绮琴的下落,对于周秉同之子被劫一事只字未提。
这些人中,苏寒川身负皖南绝学皖山绝命掌,武功最强;楚凤南心思最深,心肠狠毒更胜于一身毒功;颜雪鹰,虽然举止轻佻,但却最为积极。相比较而言,章逸声看起来倒是最差劲的一个,让他协助季平办事,季平更是觉得任重道远。季平趁着颜雪鹰等人出发的前夜,便去拜访了苏寒川。
苏寒川见了季平,倒不算吃惊。季平说明了争取苏寒川协助自己的来意,苏寒川那瘦癯的脸上隐隐一笑,道“季大人,你知道,我不是朝廷官员,此次应征,可不是为了功名。”
季平道“那是为了什么?”
苏寒川笑一下,说“小人家里本是镇江的富商,靠着在淮北晒盐贩卖发家。但是朝廷下达了关于晒盐的禁令,还贴出告示,四处缉捕小人一家。三年前小人一家逃往甘陇,但还是没能躲过灾劫。”
季平听到此处,注视着他,看他这样袒露心事,不由地心惊肉跳道“朝廷天罗地网,到底是追上了你们。”
苏寒川道“不是朝廷的人。当时一个号称甘凉古道无敌手的人,认出了我们,杀了我的父母弟妹,提了他们的脑袋去请赏。我之前学过一点武艺,这才逃过一劫。”
季平虽然也经过一些风浪,但听到全家被屠,还是不由地惊呼一声。苏寒川定定地看着他,道“杀我全家的那个人,你也认识?”
季平思考一下,心中不由地又惊又喜,他隐隐地激动不已。苏寒川道“你猜的没错,就是周秉同,当年不过十五岁的周秉同。”
季平道“那你,前来应征,你的目的……你是来报仇的?”
苏寒川道“一为报仇,二为求财。”
季平心满意足,道“你的机密事,我今天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以后绝口不提,也会暗中助你报仇。至于金钱,我可以许诺你,必定如你所愿。周秉同是你心头之恨,是我绊脚之石,你我二人,殊归同途,合力除之。”
苏寒川阴森森地一笑,道“大人如此厚爱,为表诚意,小人愿意潜身周秉同身侧,帮大人夺取湛卢剑。”
季平连道“妙计,妙计!”两人一拍即合。
第二日,苏寒川等几人奔赴潇湘,赶上周秉同,夺得湛卢剑,放舟下游,抵达江州。苏寒川坐在船中,心中盘算即将抵达京城,自己放给季平的消息也没有得到回复,而这一程苏寒川心思急迫,小心翼翼,恐怕就要前功尽弃,忽听到船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船上的可是周大人?”
苏寒川手指微微颤抖,掀起帘子,见岸上正是季平,另一人似乎也在京城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苏寒川佯装不认识季平,抱拳道“两位是?”
季平朗声道“我是朝廷特使季平。这位是九江帮帮主章逸声。”
周秉同在船舱里听到这一声,手里的碗没有端稳,“哗啦”一声扣在怀里,继而掉在地上。周秉同也顾不得擦干衣襟,起身出来,急切地道“季大人,你好。你不是应该前往昆仑山吗?难道你已经救出我的孩儿?”
季平并不知道这等事情,道“什么昆仑山?什么孩儿?”
周秉同如同五雷轰顶,虽然他料定别人定不会出力,但是却没想到季平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他一手扶住船舱,问道“叶大人没有通知你吗?”
周秉同一人可使鸳鸯双刀,阴阳互补。苏寒川虽然身负皖山绝命掌,但也颇为忌惮,见周秉同对自己儿子如此关怀,心想不如激他一下,让他心理崩溃,自己也好动手,于是站在一旁,道“刚才季大人说孩子已经被那道士杀了,割下头颅,掏出心肺,挂在昆仑的山门外边,都晒成干了。”
周秉同一手抓住苏寒川的衣领,双目如同要崩裂出血,颤巍巍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季平见了周秉同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内暗喜,道“割下头颅,掏出心肺,挂在昆仑山门外边,都晒成干了。”
周秉同手抖得如同筛糠,大叫一声。季平被他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而苏寒川却冷眼盯住周秉同,两只眼睛像是要瞪出眼眶,他那骷髅一般的蜡黄脸面,毫无畏惧,毫无同情,他就是要这样看着周秉同伤心绝望的样子。
周秉同忽然感到身前一阵劲风,他早已练功成本能,遇此偷袭,侧身避过,双手已经掣出双刀,一攻一守,阻住面门,一看向自己偷袭的那人竟然是苏寒川,大喝一声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害我?”
苏寒川并不答话,又是飞起一掌,攻向周秉同。周秉同见那掌力威猛,而船舱又避无可避,只得长刀以攻为守,只砍向苏寒川左肩。苏寒川拼命打去,但刀长臂短,自己的肩膀一痛,忙向后跃出,差点就被那鸳鸯刀砍掉半边手臂。而季平也已经飞身跃在船上,居高一刀,砍向季平,季平短刀与之相接,却感觉面前一股大力推向自己,自己一身摔在船舱中,感觉胸中呼吸不畅。打斗的声音惊动了正在睡觉的颜雪鹰,颜雪鹰出来,扶住周秉同,道“周大人怎么了?”
周秉同见苏寒川和季平两人攻击自己,显然是两人勾结谋划,定是要夺取湛卢剑立功,说不得只能弃功保命,先让颜雪鹰挡一阵。当下便抓起湛卢剑,交给颜雪鹰,道“快带湛卢剑回京城。”
颜雪鹰还未行动,季平叫道“谁也走不了。”
颜雪鹰见季平、苏寒川守住船舱出口,势必是要斗个你死我活。季平道“颜雪鹰,把湛卢剑交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也可以给你请功。你也看到了,周秉同命在顷刻,你若想和他黄泉路上作伴,也由得你,季某人不怕多杀你一个。”
颜雪鹰衡量形势,道“好,接着。”说着,就将湛卢剑扔了出来。
忽然大船旁边的一只轻舟微微一晃,一人如同飞跃而上,抓住湛卢剑,像只灵猴翻身跃到岸上,便一路狂奔。颜雪鹰一看那人背影,惊道“飞灵子!是飞灵子!”
季平道“章逸声拦住他!”
岸边站着的头发萧疏的人正是九江帮帮主章逸声,章逸声出手一招“濒江扼湖”,攻向飞灵子。飞灵子身受重伤,虽然神智恢复,但是体力还跟不上,好在湛卢剑在手,犹如神兵利器与章逸声缠斗。季平心道自己和苏寒川都不是周秉同的对手,只能联手除之,心中又担忧再失了湛卢剑,道“颜雪鹰,你去追击飞灵子。”
颜雪鹰看看喘息不已得周秉同,跃下船,与章逸声联手对抗飞灵子。这下两个战场,力量悬殊,飞灵子和周秉同都已经受伤,再面对两个对手,都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