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是宁越。
白敬走远几步接了电话。宁越告诉他,他的那些朋友都走了,说白敬既然有事,他们下次再约出来一起吃饭。
白敬“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宁越在那边迟疑地问:“是……出了什么事吗?”又温声道,“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白敬刚刚还有些冷硬的声音缓和下来:“没事。”
宁越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道:“今晚要回来吃饭吗?”
白敬看了下时间答:“不一定,你不用等我。”
宁越应了一声好,然后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白敬挂了电话,抬头就看到左铭远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也不等白敬主动问,他自己开口道:“有个事,我一直没跟你说,我前几天去了一趟怡和。”
白敬知道左铭远也有家人身体不好在那里疗养,但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皱眉看了过去。
“我顺道去看了下江曼青。”左铭远顿了顿,见白敬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继续道,“听照顾她的护士说,李书意去看她的那天,她在手里藏了刀片,对着李书意的喉咙划过去的……幸好李书意反应快,不然就……”
不然就什么,不然就划破喉管,这人可能已经死了。
左铭远想想那画面说不下去了。
白敬没说话,但左铭远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苦笑道:“我以为你不在乎,所以没有立刻告诉你。”最开始左铭远查这个事,是打电话问的院长,只听说李书意的手被江曼青划破了,并不知道过程有这么危险。当时白敬没多问他也就没往下查,李书意那边更不可能自己主动提。
“你找人查,那女人手上怎么会有刀片。”白敬脸色难看,但声音还算平和。
左铭远忙点头应了一声。
其实说句实话,他都有些糊涂了。有时候他觉得白敬恨不得李书意立刻消失,可李书意出事了他又不会真不管。之前白恒不过骂了李书意一句,看看现在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今天也是,一听李书意失踪了他那些朋友也不管了。可是宁越回来就住进了他们家,李书意现在也搬去了酒店……
左铭远想想三年前两人闹到最后都快收不了场,正色道:“我今天多说一句,你也别怪我多管闲事。”他摸出根烟来,想到这里是医院,又收了回去。
“你也知道他家里的事,他挺不容易的……三年前他做得再不对,也拿命抵了。你现在要跟宁越在一起,就别管他了。”
左铭远叹了口气:“给他几分同情,让他以为有希望,又不要他。挺……残忍的。”
话讲完了,左铭远摸摸鼻子无奈道:“我就多嘴这么一次。”
左铭远比白敬和李书意大一些,三人共事这么多年,也算有几分情谊。可再有情谊,他也只是给白家打工的,没资格去指手画脚白敬的感情生活。他今天说这么多,是因为亲眼见到李书意在雨中睡在一块墓碑旁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
白敬一直沉默地听着,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样子来。左铭远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也就稍稍放了心。
他正想说他在这守着,让白敬先回去,远处就突然跑过来两个人。前面那个跑得太快没刹住脚,左铭远差点被撞飞出去。
还是靳言一把抓住他,慌慌张张地道:“对不起对不起,左叔你没事吧?”
左铭远站稳了,咬牙道:“怎么老这么莽莽撞撞的!”
靳言连声道歉,后面跟过来的唐雪忙问:“左助理,我们李总没事吧?”
左铭远把情况说了下,靳言眼眶都红了:“都怪我,是我不好……”他如果接到李书意了,不会让他一个人去墓园,一个淋了这么久的雨。都怪他,一整晚都在胡思乱想,正事反倒没做好……
靳言看到站在一边的白敬,鞠了个躬:“白先生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唐雪也忙转身道:“白总不好意思,这次是我们疏忽,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看着就好。”
左铭远看着这两人左一句麻烦右一句不好意思,莫名地就尴尬起来。唐雪和靳言是李书意的什么人,白敬又是李书意的什么人,这远近亲疏是不是有些颠倒了……
白敬一句话没说,拨开挡在门口的两人,径直进了李书意的病房。
第34章
这房间很大,采光也很好,但因为外面下着雨,整个屋子显得有些阴沉。
白敬开了灯,看到跟他隔着有一段距离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脚步就顿了一下。过了半晌,他才慢慢走了过去。
李书意还在高烧中,睡梦中的他显得极其难受,眉头紧皱着,呼吸声也很重。
不知是他身上的病服太大,还是因为人太过瘦削,袖口空落落的,露出来的手腕纤细得可怕。
白敬握住李书意的手。
他的手指莹白细长,指腹圆润,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很是漂亮。白敬看着,突然就忆起了一件往事。
在跟秦家斗得最狠的那段日子里,他和李书意在办公室熬了快三天没合过眼。疲惫到极致,白敬看文件时竟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枕在李书意腿上,身上搭着他的外套,李书意的手,则轻轻盖在他眼睛上,为他挡住外面刺眼的日光。
耳边是小心翻动纸张的声音,白敬起来才看到,李书意已经整理好了所有文件。哪些是必须他亲自处理的,哪些是只需要他签字的,哪些是重要加急的,哪些是可以延后的,全都一一做了分类。
白敬早已记不清当时的李书意说过什么,记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记不清他后来有没有去休息。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那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眼皮的触感。
白敬沉默着翻过他的手背,这才看到从手腕处到中指和食指间,有一条细长疤痕,跨过整个手掌,硬生生切断了他的掌纹。
就好像预示着这人的人生,会在某个时候戛然而止一样。
白敬因为心中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有些不悦,看那疤痕也越发不顺眼起来,心想以后要让李书意把疤痕去掉,最好能够完全还原成以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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