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年夜饭,自是要一家团圆的,只是妾室依然没有资格参与就是了。
而陆瑾禾作为外人,自然也是不能参与,胥帛琛早就交代了自己的小厨房,将昨日游说陆瑾禾之时所说的几样菜肴准备好了。
天一擦黑,年夜饭便已经摆上了桌,玉盘珍馐,垂涎欲滴。
胥丰烨与沉大娘子夫妇坐于正位,胥帛琛在左,胥帛珔夫妻在右。
胥帛珔的娘子名叫江璐容,小门小户出身,身段样貌样样不出众,再加上平日里胥帛珔待她也不怎么好,挺着大肚子也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只顾低着头吃饭,连夹菜都小心翼翼。
沉大娘子板着一张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看着江璐容那圆滚滚的肚子,胥帛琛这边却还是孤身一人,就一阵不痛快,连这无比丰盛的年夜饭都味同嚼蜡。
胥帛琛亦是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忖度着等下用什么借口逃过守岁回去陪小团子。
一家人各怀心思,皆是沉默不语,原本应是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倒有了几分死气沉沉的味道。
陆瑾禾对着一桌子丰盛的珍馐美味拿起了筷子,只吃了几口却又放下了筷子,每逢佳节倍思亲,现下她又是一个人独自吃饭,自然是思念着宥州的爹娘,自己跑来卞阳城已经小一年的光景了,怕爹爹将她抓回去,一直没敢同家里通过书信,在这本该阖家团圆的除夕,愧疚与思念齐头并进,堵的陆瑾禾再也无心吃上一口,索性放下了筷子就此结束这顿一个人的年夜饭。
正堂那边,年夜饭也已经结束,女使们陆陆续续的将残羹剩饭撤走,一家人开始守岁。
怀孕的人容易疲惫,不多时江璐容便面露疲色,胥丰烨担忧这胥家的长孙有恙,急忙道:“江氏有孕,不宜操劳,珔儿,陪你娘子回去歇着吧。”
胥帛珔老早便不想在这守这个枯燥的岁了,见胥丰烨发话,急忙协着江璐容起身,道谢告退。
胥帛珔夫妻一走,正堂里便只剩下了胥丰烨一家三口,胥丰烨近一年无论是与胥帛琛的父子关系也好,还是与沉大娘子的夫妻关系也好,都是日渐式微,三人相对无言,沉默以对。
这等烦闷的守岁让胥帛琛越发的想要逃离,去到小团子身边陪着。
又过了半晌,胥帛琛起身道:“孩儿忽感不适,恐不能陪父亲母亲守岁,望父亲母亲应允,先行告退。”
胥丰烨当即一脸不悦,不等他发话,沉大娘子便抢先一步道:“既然身体不适,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谢父亲母亲体恤。”胥帛琛说完,便告退而去。
胥丰烨彻底遭了无视,心里一阵不痛快,正欲抱怨两句胥帛琛的不是之际,却仍被沉大娘子先一步劫了话茬:“我也忽然不适,恐不能侍候官人,官人还是早些到那柳香雪的院子里歇息吧。”
沉大娘子语气神情皆是冰冷,言罢也不管胥丰烨同意与否,起身便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回了房。
整个正堂里只剩胥丰烨一人,他也只得拂袖离去,前往柳香雪的院子里。
按老规矩来讲,主君在除夕夜不留在正妻的院子里,去了妾室的居处过夜,是极度不符合规矩的,下人们惯会拜高踩低,若是放在旁的人家,沉大娘子自然是要被指指点点,可在胥家,胥帛琛的官位比他爹爹的还高,下人们自然也没那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