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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后悔了。

林珙没比原先多活几日,只不过是从京郊的别院里惨淡收场换成了京中的曝尸街头,那地方离二皇子府不过八里地,可人确实是在从他府上出来的路上出的事。

鉴查院的调查结果是路遇流匪见财起意,李承泽惊愕未过,宫里的召见就下来了,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手心都是汗,这辈子他还没见过那位冷心冷情的皇帝父亲。

滕梓荆的身份不能陪同入宫,在朱红宫门外递给他一只锦囊,墨绿色嵌着银丝,滕梓荆说这是范闲留给你的,说遇事不决就打开它。

他握着那只锦囊攥紧在手心,心想范闲什么时候还充当神棍了,真有这个本事怎么不帮他算算林珙依旧逃不过身死的命运。

李承泽眯着眼睛狐疑地压低声线,在滕梓荆耳边说:“你老实说,林珙之死,究竟和范闲有无关系?”

“不是,你想什么呢?”滕梓荆一脸不理解,“范闲忙着呢,林珙是哪根葱啊,对他下手,犯不着。”

他说得没错。李承泽承认,没有牛栏街的事,范闲连个动林珙的动机都没了,确实犯不着。但他心下发慌,手心的汗就没停过,没知觉地,连同那锦囊都湿了一半。

他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重来一次的人生,他以为可能或许是要他改变些什么,但命数这个东西是否真的可以改,他再一次不确定了。林珙之死给他敲了个警钟,他望着面前的滕梓荆,忽而被不真实感包围,历史的车轮裹挟着命数碾压着前行,只不过是暂时没被卷进去罢了。

在他背后的朱红色宫门犹如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他突然对滕梓荆说我再给你二十亩地你立马给我回儋州。

李承乾跪在正阳宫前,为了林珙之死,林珙是他门下,也是幼时好友,多年至交,鉴查院给出的调查结果实在不能平他的愤。

京都之中出现流匪,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只为劫财便屠了一队林珙手下的亲兵,说出来都是个笑话。

他心下自有推断,林珙死了,等于断他一条臂膀,但也变相地,将不愿涉事的林相府往他这边推了一推,无疑是个机会。

他跪在这里有两个时辰了,陈萍萍那架黑轮椅也进去有两个时辰了,那扇门没开过,他便不敢起来。他是来讨公道的,就是在质疑鉴查院的调查结果,而鉴查院只对陛下负责。他的膝盖已经麻了,皇后看不过眼,差人来了两趟都被他挡了回去,这时候他怨自己的亲娘如此愚笨,全然给自己拖后腿。

李承乾咬着自己的牙根,面色平静,他瞧着宫典领着禁军从城廊上走过,想到那些字画,再想到这些年父皇砍掉他多少臂膀,又卸掉二哥多少助力,两相权衡之下,竟然半斤八两。

“太子殿下这是想什么呢?”

李承乾惊了一跳,骤然回头,但这标志性的嗓音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的好二哥今日穿了一身白,甚至有些晃眼,手抄着手缩在袖子里,揶揄道:“莫非是想着…如何嫁祸于我?”

虽然这话埋汰意味过重,李承乾已经免疫,他硬邦邦地撇过头:“二哥身正不怕影子歪,旁人就算说两句也影响不得。”

“清者若能自清,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些冤假错案了。”李承泽揣着手,矮了矮身,胳膊肘撞撞他肩头,问道,“进去多久了?”

“二哥能伙同鉴查院除掉林珙,还用得着问我?”

“这可就纯粹睁眼说瞎话了,鉴查院除了父皇谁使唤得动。”

“如今谁都知道二哥同那范闲走得近,范闲现任鉴查院提司,即为下一任鉴查院院长,还有什么好藏的?”

“太子殿下,老臣可还活着呐。”

这一声,两位皇子皆是心下大震。李承泽先前没跪,自然是先一步看到那辆黑色的轮椅露出前轮,他见陈萍萍见得甚少,轮椅上的老人苍劲的脸上嵌着两只鹰隼一般攫人的的眸子,而那轮椅背后渐渐飘出的鲜红衣角,让他几乎把那湿透的锦囊捏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那是庆国的万民之王,是京都的皇城之主,是他身体里流淌着相同血液的命脉之源,是他无望命运的始作俑者。

他几乎是立刻低下了头——时至今日李承泽方才发觉,没了敬,畏还在,刻在他的骨子里,凝在他的血液里,一呼一吸,他怕被看穿。

而庆帝,几不可查地勾起了嘴角,老二…

——这似乎是第一次不跪他。

第七章七、

殿前的风稍微有些大,吹起了陈萍萍腿上的毛毯,庆帝瞧见了,微微躬下身,伸手抚平了那块毯子,将因他而伤的双腿藏进阴影中。

太子大叫冤屈,老二闭口不言,陈萍萍面带笑意,庆帝漫不经心。这四人心里是各打着各种的算盘,太子是心惊胆战地揣摩上意,老二还沉浸在失态逐渐失控的恐慌中,陈萍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老二身上,他想看看范闲那个小子头脑发热犯浑胡闹的对象到底什么面目,而庆帝,他在想风太大了,会不会吹坏这只老黑狗。

“太子殿下,我这把老骨头大概还能扛个把年头,院里的事务我也在看着,林二公子这桩惨案,是四处处长言若海亲自盯的,公示已发,与二殿下并无关系,我想已然很清楚了。”陈萍萍说着,手扒着车轮,控制着轮椅沿着阶梯旁的斜坡缓缓前行,“林二公子的遗体林相爷一大早便来接走了。”

这是林若甫都不追究了的意思。

李承乾心中大亥,什么人能让林相爷死了亲生儿子都不能追究…?他抬头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相当怆然地后退两步:“父皇,您是当真不怕伤了臣子的心啊。”

被如此诘问,庆帝只是推着陈萍萍的轮椅,从阶梯旁的斜坡上缓缓走下去,经过儿子的身侧,洪钟般的声量咚地重重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太子失言,禁足一月。”

侯公公跟着后头拟旨,可怜见的瞧了瞧门口斗败的公鸡,一只垂头丧气,一只…无动于衷。二皇子的脸上既没有太子遭罚的幸灾乐祸,也没有圣意凛然的胆战心惊,就是冷汗多了些。他凑到李承泽身边打点,“二殿下,陛下说了,此事虽与二殿下无关,可人到底是从您府里头出去的,也该去送送林公子。”

“父皇不吩咐,儿臣也自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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