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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言觅睁开眼同时骂了句脏话。抬起手腕,是智能手錶心率过快报警把他从梦境拉回现实。这玩意还是昨晚睡觉前从表柜里翻出来的,现在发现还挺有用。从枕头边摸到手机,各种消息不少。田延:我登机了,你起床没?言觅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解开智能手錶丢到桌上,于此同时手机发出震动,田延的来电。「干嘛,刚起床。」有气无力。田延:「你平时很规律。」下飞机直接回公司,已经上两小时班了,而这个人才起来。其实休假就该这么睡,田延也知道,他担心的是言觅的精神状态。今年双亲先后病故,言觅深受打击情绪低落,最该陪伴左右的刘思鹤又因项目出变故被迫延长工期。田延自然而然地就把刘思鹤那份心也给cao了。「年阿姨在家吗,我直接过去等你。」言觅现在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的,想找个有熟人的地方呆着。田延给他发了一段对话截图,年阿姨问言觅喜不喜欢吃蟹,之前订的蟹今天正好到,每隻都很大很肥美,田延回她言觅除了动物内脏别的不挑。洗澡换了身衣服,言觅夹上电脑穿着拖鞋出了门。田延家在他们家斜对面,几十米的距离。「年阿姨,有什么现成的,我先垫垫肚子。」进家后直接拐进厨房。「给你备好了,桌上呢。」年阿姨扭头示意餐檯,那边放着一碗鸡汤。言觅不急着吃,而是端着鸡汤穿过长长的客厅走到后院,然后把汤和电脑放到茶桌上。没别的原因,这里可以抽菸。这次梦境中新增了几个人:程筱葳的男友叶骏,昔日的闺蜜孙碧涵,大学时代的死党沉皓。言觅在电脑上画出这些人的关係网,并把梦境里收穫到的信息排序录入,儘量让自己不要忽略细节。程宝和李依依的婚宴是在六年前,酒店名称他知道,因为是老牌高档酒店,现在还经营得好好的。沉皓的表现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更像是觉得应该参加,于是就参加了。并不是带着祝福去的。言觅仔细回忆沉皓的一言一行,总觉得自己忽略了某个细节……「改当作家了?」田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等言觅解释,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把电脑里的人物关係图看了一遍。言觅端起鸡汤慢慢喝,田延似乎对电脑里的内容感兴趣,看得挺仔细,言觅也不阻挠,就着后院的景致把汤喝光。田延把人物关係图记在脑子里,边挽袖子边问:「味道不错吧?」年阿姨的手艺不说多厉害,但绝对符合他们三人的口味。突然他左手被言觅抓住,「是这个!」言觅总算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什……么?」田延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什么脏东西吗?言觅大脑飞快运转。梦境里程宝的婚宴上,沉皓左腕有一块当时市价五百多万的名表。跟田延这块属同一个品牌,且比田延这块还贵个两百万。【家境?】他在沉皓的资料上加了这个疑问,然后合上电脑问田延:「霍总是哪一届的?」田延是纳闷又好笑:「你打算怎么低声下气求死对头帮忙?」言觅无辜:「什么死对头,你不要这么说霍总。」「真行啊言总。」昨晚不还说人家晦气么。田延笑着喝了口果汁,一脸愜意。今天吃火锅,年阿姨准备了一桌子食材,言觅吃得肚子快撑破了还剩很多。他觉得浪费不好,使唤田延拿饭盒装给他带回家明天吃。田延回楼上洗了个澡,然后带着平板跟言觅回了家。「你没有家吗,为什么要去别人家过夜?他有老公的。」视频那头的刘思鹤在拍戏间隙,没进房车休息,坐在摺叠椅上等下一场。田延此时坐在他们卧室的沙发上,今晚他打算在这里睡,守着言觅。本以为对方会反对,没想到言觅没拒绝,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这让他更确定言觅这几天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你还知道他有老公。」田延气不顺。「……」刘思鹤表情垮下来,也不再胡闹,「我很快就回去,帮我看着点,拜託。」他跟言觅一块长大,同床多年,他能不知道言觅情况古怪么,只是他也实在没法撂摊子走人。项目上下,从投资商到导演编剧再到合作的其他艺人,因为补拍的事在他面前都很低声下气。投资商那边的代表每天都亲自到现场陪他,生怕他不干了。毕竟从合同来说他早拍完了,他可以不管的,反正他风评也就那样,好心一次也不会扭转口碑,他也不在乎。但如果一个项目几乎所有的人都指着他,他不忍心。「你专注点,少ng就能提早回来。」田延自认为这个要求很真诚。「我本来就很少ng,我的名声跟业务能力无关。」刘思鹤咬牙切齿。田延敷衍地点头,心里想笑,原来刘思鹤知道自己什么风评啊。正好言觅从浴室出来,他就把手机还回去。「香水收到了吗?」刘思鹤看到老婆心情就好,声音都柔了几个度。「没拆盒,復工再用。」言觅爬上床鑽进被子里。田延放好平板,调高室内温度和灯光,拉上被子躺下,听着那头被窝里的夫妻小话。以前他们三个人去露营,为了安全睡一个帐篷。开始距离都好好的,没多久那两人就粘到了一起,确切说是刘思鹤把言觅拉过去。那一个个夜晚,他都就着这两个人的夫妻夜话入睡。这一晚言觅睡得很踏实,也没再做梦,他希望能保持下去。虽说梦境里看的是别人的故事,可程筱葳的情绪却在不断影响他。他跟程筱葳不同,知道自己不能放任情绪左右生理,所以一直努力做调整。田延起得早,已经在一楼的健身房完成了一组,言觅下楼时他把早餐都准备
', ' ')('好了。「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他喝了口牛奶,看了眼坐对面的人。言觅表情一滞,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沾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不然怎么解释自己只是在医院看了程筱葳几眼就梦到了她的经歷。不像是大脑自发合成的片段,逻辑线和时间线跟现实是对得上的,言觅很篤定这就是程筱葳本人的故事。「中午我约了霍总工作餐,早上有空,先带你去寺里拜拜。」田延可以忙也可以不忙,取决于人或者事在他心里的位置。言觅似笑非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嫁了两个老公。」田延黑脸:「少调戏老子。」言觅吐吐舌头,认真吃饭。「刘思鹤挺好的。」田延突然道。言觅莫名:「没记错的话,咱们三个出生都在同个医院吧?」同年出生,同个大院长大,父母也都认识,他家住三号楼,田延家住四号楼,刘思鹤家在十号楼。除了他留学那些年,其他时候都在一块,熟到都快没彼此了。言觅闹不懂对方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就算跟他离婚了也不过是从夫妻变回兄弟。不会有什么改变,谁死得早谁帮请丧仪队。」这番看淡婚姻话让田延很不舒服:「为了那些捕风捉影的緋闻较真没意思。」言觅笑着摆手:「玩笑玩笑,不是因为那些。刘思鹤喜欢男人,緋闻对象也得是个男的才能让我上心。」吃好早饭田延让司机开保姆车过来接他们,到就近寺庙要一个多小时,碰到交通不顺的时候还得延长。他想让言觅多点时间睡觉,睡着了就可以暂时忘掉烦心事。他不知道的是言觅现在最害怕睡觉,生怕又被拉进程筱葳的痛苦的人生里。刘思鹤:劝田延求姻缘吧。言觅:这里灵吗?刘思鹤:这间寺庙求姻缘的特别多,我们剧组的女同事都去过。言觅看向旁边排队买香的田延,若有所思。刘思鹤:我还有两天就拍完了,然后参加一个商务就能回去,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刘思鹤:老婆我太想你了,我每天都哭。t_t言觅:回来自己先跪两小时。刘思鹤:那你去机场接我,我回家再跪。言觅被他逗笑了,刘思鹤这个人就没长大过。虽然在工作上大家都觉得他超乎年龄的成熟,也因为他有些方面处理得太现实冷血,业内很多人只愿意跟他合作不愿意深度来往。不过言觅也不需要刘思鹤长大,他不需要自己的小伙伴长大,大家都没到要为了生存改变性格的地步,一辈子都这样不是挺好么。田延:刘思鹤再不回来你就准备去公证离婚。刘思鹤:田延你去求姻缘吧,你太碍眼了。约的工作餐时间快到了,烧完香两人就上了保姆车原路返回。路上天色变得阴鬱起来,司机把电台的气象频道打开。「可能会下雨。」司机说。田延嗯了声,转头看旁边,言觅在瀏览工作邮件。从工作伙伴的立场,他希望言觅能儘快收拾心情回去上班。做市场言觅很有能力,至今没被挖走也是因为他们这层关係。而从朋友的立场,田延又希望他永远自由快乐。霍少恆在约定的餐厅等了十多分鐘,以为是正常的工作餐,没想到老闆把言觅也带来了。说起来言觅不在的这几天,他真是看谁都顺眼,觉得公司前景一片大好。可见言觅这个人平时多惹人憎。「坐,自己人随意点。」田延示意双方都不用客气。「点餐了吗?」田延问霍少恆。对方摇头:「我也是刚到。」田延打开菜单,「那就……」言觅知道对方会帮自己点好,就不费事了,喝了半杯水注意力就放到了霍少恆脸上,对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言总,听说你身体抱恙,现在没事了吧?」霍少恆拿起茶壶为他把水补满。不想言觅却开门见山:「霍总是长业大学几届的?」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霍少恆怔住,但他负责公司公关,这种意外也只是在一瞬间。只见他如实回答:「第64届,言总要是读博的话我不推荐长业。」这回答让言觅和田延都起了好奇心。「64届……」郭小舞查到的资料显示程宝是66届,程筱葳是67届,也就是说霍少恆毕业前程家兄妹已经进入这所大学。言觅身体前倾,声音放低:「霍总大学的时候参加过什么社团?」梦境里没有程家兄妹的大学内容,只知道他们都是园艺社的成员。「纸艺社。」对方过于认真的模样让霍少恆有种被审视的感觉。言觅也不算失望,他本来就没想过霍少恆会跟程家兄妹有什么关係。「你知道园艺社吗?」霍少恆如实回答:「知道但不熟。」这个消息倒是言觅惊喜。他抓住霍少恆的手腕:「那你知不知道园艺社有个叫程宝的学生,他是66届的,你同校学弟。」霍少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挣脱对方的手:「我知道他,但言总你到底想打听什么?」说完他又心浮气躁地看旁边的田延,对方也为言觅的行为感到意外。言觅暗骂:d,梦境是真的。他再次接受这个现实。「霍总……」言觅突然站起来帮他倒水:「过去兄弟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冒犯到你的,别往心里去,都是为公司着想。我这个人能力多有不足,为人处世上也不够成熟,霍总大人大量,以后多担待些。」他这番举动不但把霍少恆吓到了,田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言觅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言总……」霍少恆抓住对方的手,「工作是工作,私人是私人,工作的事工作上谈,现在你向我打听我校友算私事,不用这个样子,我知道的可以告诉你,但你别给我惹麻烦。」两人目光碰撞,似是达成了共
', ' ')('识。言觅松了口气,笑着坐回位置。正好服务员来上菜,田延示意他们边吃边说,紧张的氛围很快得到缓解。「我跟程宝不熟,因为宿舍近只是打过招呼。他还有个妹妹叫程筱葳,比他晚一届。长业学生多,我对他们有印象是因为他们总是一伙人出出入入,我考上政法的研究生就再没关注过长业的事。」「只是后来听说出了个大案子,长业有毕业生在国外被杀了,长业学生在礼堂办了悼念会,很多校友都回去参加,我没去。」「那个被杀的……」他要说下去,言觅抢了一步。「是不是叫叶骏?」霍少恆讶异:「言总你认识他们?」最震惊的是田延,他想起昨天在言觅电脑里看到的人物关係图。当时他以为言总打算趁休假的两个月发挥馀热写个小说玩玩,没想到上面那些名字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人。可是这跟言觅有什么关係?他跟言觅一块长大,就连对方出国读书那些年,只要有假期他跟刘思鹤都会去看他,可以说他们三个人的社交面和经歷,互相都了如指掌。他很肯定言觅在此之前不认识那些人。「霍总,你能不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者有什么与他们关联的人可以引荐给我。」言觅诚恳。霍少恆扭头看田延,对方似乎在思索什么。「你查他们做什么?」言觅不意外对方的提防,耐着性子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向你保证我没有任何恶意,我只是想见到程筱葳本人。」霍少恆拿起果汁,有保留地说:「把你想知道的写出来,我帮你打听。」明白对方这样是出于谨慎,言觅只能答应,但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经歷告诉对方,他还要想想。之后三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聊了点工作,霍少恆确定言觅暂时没有回去上班的意思,心里暗自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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