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就算不在车里等着,也总有温暖的地方可去,不至于坐在楼道里受冻。
祁言礼将头从环绕的双臂中抬起来,目光在触及池霭肩膀上的外套时略作停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到池霭的面孔之上,柔声呼唤她的名字:“霭霭。”
可怜兮兮的语气充斥着忍耐不住的颤抖,活像做错事被主人赶出家门的流浪狗。
池霭赶紧把祁言礼从地上拉了起来,甫一接触他的掌心就感觉到一股惊人的冷意。
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恍惚间想念起方知悟的跑车内如春天般的气温。
很快,池霭又阖了阖眼赶走那些记忆,拉着祁言礼的手道:“跟我进家里再说。”
总是听话的祁言礼这一次没来得及听话。
随着四肢的舒展,他仿佛一时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般倒向池霭那里。
而后张开双手,将终于离开情敌身边选择回家的爱人紧紧拥入臂弯。
“我好想你。”
相比尚存暖意的呼吸,祁言礼的怀抱也透着冰冷。
池霭克制住想要将他推开的身体本能,滞后几秒,才反手回应他的亲近:“……你真是个傻瓜,又不是不知道我今晚会有事出去,还一直坐在这里等着干嘛?”
“难道我一晚上不回来,你就在这里坐等一个晚上吗?”
祁言礼抿着不好意思的笑容,越发抱紧池霭的手臂代替声音袒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想在你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你。”
“阿悟的派对是不是很有意思?”
“好可惜我现在和他的关系闹成这样,也没办法再去。”
他一口气在池霭的耳边絮叨了许多,像是等待妻子归家的寂寞丈夫。
池霭听着他的询问,眼珠微微游移,待祁言礼不再出声,才含糊道:“还不错吧,无非就是些喝酒吃饭、唱生日歌、切蛋糕之类的流程,没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出于一些不可说的心思,她没有向祁言礼提起今晚的生日唯有方知悟和自己独处。
祁言礼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专注仔细。
在池霭看不到的地方,他将僵麻的手指用力陷进方知悟西装外套的布料里,语调越发温柔和煦:“这才九点出头,阿悟的庆生派对这么早就结束了吗?不像是他的作风。”
祁言礼不提还好。
一提池霭就想起了他和林希诺之间的联系,便在他耳边低声试探道:“是林希诺打电话把我叫回来的,说明天有份提案要交给甲方,我负责的部分还有几处错误没有改好。”
“可她指出的几个问题明明我都已经修改好并发给了组长确认,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祁言礼敞开自己的羊毛大衣,将个子矮他不少的池霭裹进臂弯深处,用略带惊讶的语气回应:“所以你是被林希诺叫回来的吗?她也真够马虎的,这点问题都对接不好。”
池霭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才问:“不是你给她打电话,让她把我叫回来的吗?”
祁言礼睁大眼睛:“怎么可能?她虽然跟我有点交情,但也已经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了,我怎么可能事事都拜托她帮忙,更何况,如果是我,这理由未免找得太蠢太刻意。”
池霭顺着他的话一想似乎也对。
如果自己不是当时就有回来的意图,肯定会告诉林希诺方案已经改好,直接问章妍要一份就可以,到时候林希诺不还是没有办法把自己从方知悟的派对上喊回来吗?
她抵着祁言礼的耳垂又问了遍:“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
“不管我做什么事情,都不会骗你。”
祁言礼松开拥抱,望着池霭的眼睛郑重起誓。
池霭回视着他,皎洁脸孔这才映起一点朦胧的笑意:“你不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就行。”
祁言礼假装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两个人拥抱片刻,有了多一个人的体温取暖,祁言礼的嘴唇平添些血色。
他仿佛患有皮肤饥渴症的患者一般用额头抵着池霭的额头,眷恋地磨蹭着。
又祈求道:“……霭霭,我想吻你。”
狭长深邃的眼睛。
高挺修直的鼻梁。
收起城府算计的祁言礼,从腹黑狡黠的狐狸变化成了忠诚笨拙的狗。
池霭的唇畔漂浮着无声的笑容,她用手指勾住祁言礼的皮带,另手开门将他拉进屋里。
……
而在楼道的外围。
方知悟穿着单薄衬衫的身躯隐没在月光挥洒不到的阴影里。
他偷听着祁言礼和池霭的对话,窥探并学习着祁言礼获得池霭喜爱的手段。
心在不断遭受煎熬的同时,也记住了一个在他们交谈中被提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