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刚才喝空的茶杯拿起来又轻轻放了回去,偏着头摸了摸在石沟里磕的伤痕。
俏眉一锁,朱唇一撅,那让人心生怜惜的神色简直把心都揉碎了——
“周妈,我在柴房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屁股还被打了,头上的伤也疼,这好不容易出来了,让我先歇息歇息可好?你看,这也快到了晚膳的时辰了,不如等我吃饱睡足,明天一早,明天我定跟着你好好学规矩。”
说着便扶着额头“哎呦、哎呦”地呼痛。
周妈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同盈歌退了出去。
待吃过晚膳净过身,慵懒地躺在充满着阳光味道的松软被褥上,回想这几天,真是惊心动魄,日子过得登天坠地的。
有个纨绔子弟夏青嵩,有个不近人情的爹,还有个惺惺作态的二姨娘……
渐渐地,夏青溪不再想这些糟心的事,头陷了在温席暖被中,陷在了沉沉的梦里。
接下来的几天,周妈每天都来教夏青溪学规矩,而她则能躲就躲,能藏就藏,实在躲不过便装病、装疯。
虽说周妈日日都来,她却真没学到什么,因为一听到那些冗长的繁文缛节头就痛,特别是当下女子的容德,简直是束缚人性。
周妈这个人呆板又古板,但是和她的“斗智斗勇”倒也为枯乏的日子添了几分乐趣,转眼便到了进宫的日子。
第8章出城相迎,以表殊荣
九月初三,先帝十九皇子晋王夜川大破东渊军,蓟县大捷,晋王拔营回朝。
举国欢腾,大赦天下,洪安帝为晋王接风宴请群臣。
凝芳殿内,安王清早来给丽贵妃请安,母子二人喝茶说着体己话。
丽贵妃掩不住喜色:“你父皇说待十九回来就立太子。这东宫之位非你莫属!”
洪安帝长大成年的皇子只有大皇子平王和四皇子安王,平王夜熙终日缠绵病榻无心他事,安王夜桀自小就被当储君培养。
若立太子,非他莫属。
另外异姓王爷定桓王也是野心昭昭,还有先帝第十九子晋王夜川,手握重兵对储君之位也有威胁。
夜桀若有所思:“立储之事,母妃切不可大意,十九叔此次回来定有谋算,定桓王虽表面按兵不动但私底下并不安生……”
正说着,夜桀心腹进来急报,如皓月的脸上荡起一丝玩味的笑:“这倒有意思了。”
夜桀从宫里出来直奔若谷轩将方才心腹带来的消息告诉了夏青璃:“十九叔十天前已抵冀州,是随着捷报一同进的京都。”
“在蓟县被拖住的并不是晋王,军中主帅早已李代桃僵?”
将领奉命回朝若有差池,轻则落个治军不严、办事不利的罪名,重则有谋逆之嫌。
洪安帝本就多疑,一旦晋王提前回还,君臣之间定生龃龉。
夜桀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十九叔难得回来一趟,不如……”
夏青璃急迫地看着他:“殿下有何打算?”
“我已禀明父皇要亲自出城迎接十九叔,如此方能彰显殊荣。本王已命城门关闭并严加看守。到时本王在城外若迎不到,将帅私自离营不知又当何罪?”
不到晌午,夜桀便率一众人等抵达城外的驿馆,堪堪赶在了大军之前。
都尉一筹莫展,与参军一同去找副将商量对策。
几日前将军离营,将一应事务全权交于副将凤城东。
凤城东率各将领一同去驿馆听迎。众将骑马前行,都尉沉不住气了:“凤副将,这眼看就要到驿馆了,王爷要是再不回,该如何是好?”
凤城东并不言语,闷头骑马。都尉见状长喟一口气,扬起马鞭追了上去。
听见厅外脚步声,夜桀起身迎出屋外。见来人只有副将凤城东,参军姜隽和都尉荣锦三人。
夜桀挑眉,一脸悠闲,“不知十九叔何时到?是军务耽搁了吗?不如本王亲自去军中相迎。”
闻此,凤城东上前抱拳:“不瞒殿下,将军前几日路过和县时突发暴乱,又天行时气,身染时疾实在不便,一直卧榻休息。特意吩咐由我等代将军听迎。”
“十九叔卧榻休息,本不应再去打扰。可父皇念十九叔征战劳苦,特颁圣旨以慰军心。既然身体不便,那便在榻前宣读圣旨吧,想父皇也是能体恤的。”
说着面露关切之色:“十九叔为父皇分劳赴公,本王更关怀才是。”
“皇兄春秋鼎盛,分劳赴公本王实不敢当。”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院门口立了个颀长的身影,一身戎装铠甲,疾步走来,威风凛凛。
夜桀抱拳作揖:“方才听闻十九叔身染时疾,小王正要去探望,十九叔可是大好了?”
晋王夜川微微一笑,周围散出的冰冷如玄冰逼面,强大的气场冰冻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硬朗线条的脸上剑眉入鬓,雄鼻穹高,薄唇微抿,如墨画一般。整个人就如地狱里走出的判官,永远是冰冷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安王用心了。”说着单膝着地:“臣领陛下圣旨。”
夜川的突然出现令夜桀的脸上飞掠过一丝惊疑,吩咐执圣旨的小太监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王夜川骁勇无匹,大破东渊军为国分忧,实乃国之砥柱,群臣之典范。朕甚念其劳苦,特令安王出城相迎,以表殊荣。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