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青溪被拖下去,众人渐渐平息,夏公仲去了薛氏房里,安抚好一番才离开。
前脚刚走,夏青嵩便急不可耐地嚷道:“这小蹄子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胆敢对您不敬,看我不扒了她的皮。母亲放心,孩儿定为您出这口恶气!到时候让她生不如死,再也没脸活在这世上!”
说着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脸上的横肉堆扯出一个阴鸷的笑。肥硕的手指攥在一起重重地垂在桌子上,桌上茶壶杯碗都被震得脆声一响。
这边夏青溪领了罚挨了打便被关到了柴房里。
刚一进去,便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瘦削佝偻的脊背对着外面,隐约可以听见细微的呻吟声。
夏青溪捂着屁股一瘸一拐走过去,刚近眼前,这个柳条般瘦弱的身子便歪倒在了柴草上。
她定睛一看,“盈歌!”
顾不得屁股上钻心的疼,她赶紧将人平躺在稻草上,“盈歌,你哪里受伤了?”
盈歌抓住她的手气若游丝:“我没事,就是有点热。姑娘可是挨了打?都怪奴婢没有护得姑娘周全。”
夏青溪一边应着“没事”一边伸手试了试盈歌的额头:滚烫!
柴房内没有脸盆巾帕,没有水,更没有药。
她心急如焚。
想到盈歌是因自己而变成这样,她无比自责。
盈歌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安慰道:“姑娘,我没事。你没有找到二郎吗?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夏青溪简短告诉了她事情经过,心想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起身就朝房门挪了过去,站在门前深深地吸呼一口气后,使劲地敲着门嚷道:
“开门!快开门!我头疼!我头又流血了!我要死了,你们快来看看啊!”说着便扯着嗓子“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喊的嗓子都冒烟了门外也没什么动静。
她蹙眉想了想,突然“啊”地尖叫一声,便不再发出声音。
意识到情况有异,门外看守的小厮面面相觑。
平时这些小厮在二姨娘那里拿了不少好处,为的就是在这个时候对夏青溪多加“照顾”。
眼前这情形,虽这七姑娘受了罚,但到底是府里的嫡女,平时又有二郎照抚,要真有什么差池,谁也担待不起。
二人商议一番,决定去给二郎送个信。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和拉拽锁链开锁的声音。
夏青溪见状赶紧踉跄着去稻草上躺下。
门开了,二哥带着大夫进来坐在她身边,脸上全是疼惜,“溪儿,二哥来晚了,哪里疼?快让大夫瞧瞧。”
顾不上喊疼,她拉着二哥的手,指了指身边快昏迷的盈歌,“二哥,我没事,你快让大夫给她瞧瞧,她烧得厉害!”
待大夫给盈歌号脉开方子之际,夏青璃耐心嘱咐道:“溪儿往后休得这般胡闹,该服软时要服软,要不吃亏的终归是自己。”
夏青溪不解:“我又没有做错,凭什么要认错,不过是打几下而已,我还受得住!不过……待会二哥能不能给我送点吃的,还有脸盆、水和绒巾还有……”
“好了,好了。”夏青璃打断她:“只要你以后不再胡闹,什么事二哥都依你。你都不知道刚才爹被你气得成什么样子。明年溪儿就及笄成年了,等嫁了人二哥也不能时时护着你,有空还是得多和周妈……”
“对了,二哥,那安王不是约我去说趣事嘛,你看我这样也起不来,就帮我转告他改日吧。”
夏青溪怕二哥又要唠叨下去,赶紧打断他。提起安王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闪耀着明媚的光芒。
夏青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溪儿,二哥只求你能平安度过此生,安王,未必是你良人。”
她觉得有点好笑,不过才见了一次面而已,怎么就良人了?
她笑着摇摇头:“二哥想多了,我就是觉得他不像坏人而已,还是二哥觉得我配不上安王这等凤表龙资的人物?”
夏青溪狡黠一笑,丝毫没有豆蔻少女的羞赧之色,一脸的明媚姣好。
夏青璃看了看正在收拾药箱的大夫,低声凑到她耳边轻语:“二哥的溪儿,天下无人勘配!”
她呆呆地看着他,良久回不过神来,心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如坠云里雾中。
待大夫诊治完毕,夏青璃拍了拍她的手:“先在这里待两天,等爹消了气,二哥自有法子让你出去。”
夏青溪点头应道:“知道啦,二哥别忘了给我送吃的。”
夏青璃对着她温润地“嗯”了一声,虽然只有一个字,却如暖风般熨帖了心里所有的缱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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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谷轩。
燃着烛火的密室里,夏青璃脸上半明半暗,映着火光的半边脸上面色凝重,隐约可见蹙紧的眉头里困着恼人的思绪。
烛火跳跃着,“啪”的一声灯芯爆响后,火光被来人衣袂带入的风吹得飘摇。
本应是灿若桃花的脸上,凤眸流转了几分戏谑,安王落座后,玉雕般的手指一下一下叩着桌面。
须臾,“叩,叩”的节奏戛然而止,他缓缓抬头凝视着夏青璃的脸,收敛了笑容:
“青璃真是好手段!”
第7章重见天日
安王从座上站起,踱到夏青璃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