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所站立的角度看过去,面前之人的眼光突然严谨到让他不安。
咬了咬唇,简年凝了好半天才说,“能不能告诉我,在金三角你没说完的话?”
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柏嘉荣不像是那种一点感情都没有的人,也不知是否错觉,他总觉得眼前这个除了一脸邪魅,也可以笑得很动人。他的内心深处,应该不是铁石心肠到扭曲的才对。
柏嘉荣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说不定是个套话的好时机。
他愕然,仔细想了想,在那儿,他似乎问过他太多,如今简年想知道的,又是哪个问题的答案。浓眉轻轻一挑,笑了笑,“你问的是?”
简年一瞬不瞬得盯着他,眼光中的疑惑越来越明显,纠结半天才一字一句缓缓道来,“江屿风把你姑姑推下山崖那一段。”语落的一刹那,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剥开别人的伤痛是不道德的,可他别无他法。兴许能从里头找出什么,他始终相信即便真有那样的事,也必然是个误会。
柏嘉荣缄默了,但他手中的苹果倏然飞向简年身后的窗户。
细细碎碎的玻璃花碎了一地,强劲的手力之下,玻璃窗中央穿了个圆孔,凉风刹那间灌了进来,撩动女人的几缕碎发。
身子,跟随着这道声响猛得一颤,紧接着,手臂一下子被只大手紧紧掐住。
他的目光从嵌在手臂上的手处一点一滴地移向那双严厉的眼睛。
柏嘉荣一脚驾在病床上,脖子上的青筋迸得和筷子一般粗,咬牙切齿地对他吼,“简年,你给我一个字一个字听清楚。我柏嘉荣这辈子上过的人比你处理过的尸体还要多。什么均分的爱,你真傻还是在装傻。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你早死了一百回。别仗着我对你好就肆无忌惮!”话音刚落,他暴怒地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他还真会在伤口上撒盐啊,这是想给他的回忆消消毒,还是要他一颗心摔的更彻底?
他可不是雷锋,陪人做个手术差点把自己陪进去?正常人能干出这么憋屈的事?
心里莫名其妙有了他,又把自己逼到悬崖边缘,面临随时把心摔碎的疼。他不是傻子,就算是,也不可能傻到那份上!
一味的隐忍想抽死他的冲动,不是因为他转型成烂好人了,而是他宁可对自己残忍。
健硕的背脊紧紧贴在病房门外的墙壁上,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猛烈得吸上几口,烟蒂上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他的手指。
一门之隔,就好比他们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却远到天边。太在意他的忽冷忽热,一颦一笑,落得个遍体鳞伤几近麻木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