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华按预先的计划,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向那仆役塞上十两银子。便跟着他进府内去了,刘德化正要跟着进去,却被仆役挡住,说总督大人只见张振华一人。
进入内厅,只见正中坐着一个老者,方脸大耳、浓眉大眼,方脸上挂着几缕山羊胡子,张振华知道此人就是沈犹龙了,便按这几天来练习的参见上官的礼节,抢前几步,重重地跪下叩头高呼:“在下琼崖府昌化县候任县令张震华见过总督沈大人!”
总督大人见到张振华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嗯,很好,起来吧!”
张振华站起来,低着头装模作样地站在那里不敢稍动,甚至不敢抬眼看一眼主人。
“嗯,坐下吧!”
“是。”张振华应了一声,只是让小半边屁股沾在椅子上,几乎是让双腿撑住身体蹲在那里,有点苦不堪言。
“啊,三光啊,听说你是辽东人?”
“是的,下官籍贯辽东锦州义县。”愣了一下,张振华才意识到三光正是自己的字,沈犹龙和颜悦色地称自己的字,算是认可了自己,至少是认可了自己的礼物,那礼物按市价折算至少十万两,可谓十足的重礼。十万两!那可办多少事情了!想到这里,张振华心里有些隐隐作疼。
沈犹龙看着面前这个青年官员张振华拘谨小心翼翼又手足无措的样子,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参见上司时的情形,心里越发满意:“三光,你在我这里想要些什么?”
张振华心想:还好,这老头没考校自己的琴棋书画,否则自己的身份就露馅了,那样的话,别说去做什么假冒县官了,就是小命都不知还能不能保得住。
心头一块石头落地的张振华“仆”地一声再次跪倒,语调仿佛就要哭起来似的:“听说沈大人书画无双,小人有折扇一把,想请大人在上面题词,好让小人日后见字如见大人!”
见到张振华快要嚎啕大哭起来的声调,只是想拿一点墨宝,沈犹龙点点头:“很好,书童笔墨伺候!”
由总督府出来时,张振华已浑身大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拿到了吗?”
“拿到了。十万两换一把破扇题词,亏你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
“哎呀,张大人,总督大人的扇子题词,可是你在官场上的护身符!”
“护身符?银子才是我的护身符!”
“别计较了,我对钱看得那么紧都买没在意呢?再说,过得一两百年,这是不错的古董啊!”
“古董?你还能活到一两百年后?”
“别扯了,抓紧时间去走马上任吧!琼崖水深火热中的人民正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大救星的到来呢!”
当日张振华、刘德化找到正在到处游山逛水的朱明,汇合田志平,一同奔赴珠江口。此次广州之行,收获最大的是田志平,广东此地的工场作坊多为商人自行开办,其雇工比官营作坊更容易招聘,短短几天功夫,他又招聘到五百多名工匠,并留下专职人员招聘工匠,日后还能源源不断地招揽更多的优良工匠。
在去肇庆之前,刘德化安排了贾师爷在广州收购白酒,不管数量多少,全部买下,贾师爷都不知道这要干什么,但坚决按东家要求的去做,竟然买了六万多斤白酒,令广州的酒徒在一夜之间找不到一两白酒。
珠江口到琼崖的水路将近一千余里,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按现在帆船的速度日夜航行,得五六天时间才可抵达琼崖府城。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航行后,且在珠江口休息静养了几天,原来不太适应乘船的人,现在好多了,不再有呕吐脱水的现象出现。
“由连岛到这里,有多少人病故?”忙完军校的事情,朱明和张振华找来固伦威比询问。
此次航海的具体工作,大多交给固伦威比去做,他的航海经验非常丰富,成为航海学校的总教官后,在丰厚的酬金激励下,已不再酗酒,凡事尽心尽力,在连岛近三个月时间,训练出几百个水手,刘德化购置的船只才有足够的水手操纵。
现在见雇主询问,固伦威比半洋半华地答道:“达令朱,达令张,我们在连岛出海前准备工作做的很好,当时已按身体健康程度对乘船的人进行过挑选,身体不合格的人不让上船,现在根据统计,由连岛到珠江口,因为海上颠簸身体不适应病故的人有七人,途中不慎落水被淹死或失踪的有两人……”
朱明有点不快:“嗯!经过这样的准备工作,还有这么多人人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