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闰九月,元旦来的比以往迟了一个月,现下正腊月,风吹的人面孔生痛,连日来虽是晴日,但气温却是河面上结起了薄冰,饶是蒸汽轮船有力,现下也有力不从心之感。
乐天立在船头,面上显露着如释重负的幸福感。就在昨日,茂德与家中一众妾室与孩子们被屠四等人护送到了拱州。国家兴亡面前己然无法顾及儿女私情,略做叙谈之后,便命人将家人向最安全的后方根据地杭州送去。
茂德与妻小被接了出来,再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乐天不再有投鼠忌器之感。
拱州到商丘不过一百余里,击败完颜阇母部后,在拱州休整两日,乐天命人将拱州河上的障碍物除去,先将家眷送去后方,后率军沿汴河溯流西北而上,直逼汴都。
“公爷,外面天凉,入船舱里取暖罢,且外面空气中尸臭气息太重,免的得了瘟疫。”尺八捂着鼻子行了出来,与乐天说道。
尺八说的没错,空气中弥漫着尸臭的气息,从拱州向西北行来,一路上官道、河堤旁皆可以见到被戮杀的军卒、平民,其中不乏老弱妇孺,官道尚途尚未退去的百姓几被屠尽,这些尸首无人掩埋,虽眼下正值严寒的冬日,这些尸首曝露月余的时间也己是臭不可闻。
不仅仅是乐天,船上的一干宋军士卒此刻面上也尽是怒色。
点了点头,乐天叹道:“东至柳子,西至西京,南至汉上,北至河朔,金兵杀人如刈麻,臭闻数百里,这个仇不能不报!”
“血债要用血来偿……”
听乐天言,旁边有士卒愤然叫了一声。
“血债要用血来偿……”
“杀尽鞑子狗……”
……
愤怒的呼声一浪接着一浪,声震云霄。
看到军中士卒斗志扬昂,乐天眼中不禁流露出笑意,眼前金人残杀大宋百姓的事实,比自己做一百次战前动员还要管用,现下这些军卒中眼中心中尽是对金人的愤怒,等上了战场人人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
就在乐天将要进船舱之际,有眼尖的士卒叫道:“公爷,那边好像有人擎着旗子……”
举目眺去,乐天只见从西北方向有一小队人马擎着旗子行来,人数不多只有十数人而己。
双向对方而行,很快便近了一些,那士卒眼尖的士卒辨认道:“看旗号是咱们大宋的。”
随在旁边的杨志不解道:“汴都不是被金人团团包围住了么?怎么会有宋人打着旗帜?”
“金兵……”稍待片刻,那士卒又接着叫道:“这支队伍里竟然有金兵。”
武松向那眼神好的士卒问道:“你可看的仔细了?金人如何会打着我朝的旗号?”
那士卒回道:“小的看的仔细了,前边河堤上的人马,有两个呈宋人装扮,其余几个尽是身着铠甲拿着兵刃的鞑子兵。”
旁边有士卒忙说道:“武都头,小六子是咱们船队里眼神最好的瞭望兵,绝不会看错的。”
虽然有了制做玻璃的工艺,但现下的玻璃工艺制作瓶子、珠子等装饰饰物尚可,但要达到能制作望远镜这种光学仪器的地步,还需要很多的工艺来解决,在望远镜未能制出之前,船上都是用眼神极好的人来专门担任瞭望工作的。
“奇怪了,朝廷里的官员怎么会与金人走到一块的?”武松自言自语的说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此刻乐天摇了摇头,苦笑道:“金人打不过我们,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此番是来下诏令我们投降的。”
很快,那队自西北而来的人马止步驻于堤上,看着旌旗招展的船队,堤岸上有一人向前大声道:“可是北上勤王之师至此?”
听那说话之人的话音腔调,乐天挑了挑眉头,再细观那人装束立时辨认出来,虽然无法看清此人面目,却知道此人是宫中内侍。
“汝是何人?”听那人叫道,尺八大声问道。
那人大叫道:“我等是天子近前内侍,与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特来传旨!”
听到有人说话,船中的吕师囊、陈箍桶、燕青等人纷纷走了出来,眼中尽是不解之色,更是将目光齐齐的投向了乐天。
“传旨?”乐天眼中现出戏谑之色,此刻船更近了些,乐天看的清楚,那随在内侍近前的不是宇文虚中又是何人,只是船上人员众多,宇文虚中根本没发现船上的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