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姑苏自古富庶秀美。历朝历代吟诵姑苏的诗句不知凡几。
只不过今岁的姑苏城却比往岁显的萧瑟起来,出城的百姓拖老携幼行色匆匆,守卫城池的官军、差伇不是神色惴惴便是面色凝重,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
位于苏州孙老桥的朱勔府宅,朱勔坐卧不宁急的打着转转,方腊自青溪起事,打出的旗号就是“诛杀贼臣朱勔”,而且朝中御史得知,便发起了对自己的弹劾,自己及子侄官职皆被黜落。昨日有天子的诏书传达,不止停了花石纲,也同罢黜的诏命也一命传达了。
除了这些,朱勔得来前方的战报,方腊军所向披靡,手下士卒“见官吏、公使皆杀之”。对恶霸土豪坚决镇压,焚烧他们的院宅,把财产分给贫苦百姓,从而使得每到一处,老百姓都像接待亲人一样烧水煮饭,给伤员换药、喂水。
自己怎么发的家,朱勔心里最清楚,两浙的百姓也清楚,似自己这样的人被乱军捉住后果不堪设想。
看自家老爷阴晴不定的面色,管家朱成急唤道:“老爷,快些走罢,方腊手下大将方七佛率军正在围攻秀州,试想杭州城池那么坚固还不是被乱贼破了,老爷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逃,朱勔不是没想到,苏州距离秀州不过百多里,乱军只要攻下秀州稍做休整一日后便可兵临苏州城下,但朱勔舍不下偌大的家业呐、
自从父亲朱冲结织了蔡京以来,特别是这十数年来,天子喜好奇花异石,自己在苏州设立了应奉局,花费大量公家财物,搜求花石,用船从淮河、汴河运到京城,其间自己使用各种收段积累了巨额财富,苏州城内有半数的园林划在自己的名下,两浙路的田产有三十万亩之多,家中的各种金银财宝不可计数。
朱勔,他舍的么?
“老爷快走罢,那乱匪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管家朱成再次催促道。
听管家朱成这么说,朱勔不由的吓的打了个哆嗦,朱勔清楚的记得家中有从杭州逃回来的下人禀报,乱军攻下杭州后,在杭州府衙发现自家家奴数十人,当时便被剥皮抽筋点了天灯。
想到这里,朱勔不由的打了个哆嗦,不敢想自己落在了乱军的手里会落得什么下场,若是再舍不得,怕是连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咬了咬牙,朱勔一脸肉痛的做了决定:“走!”
“老爷,老爷,有官军乘船从北面来平乱了!”就在朱勔欲动身之际,有家奴兴奋的大呼小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官军?有多少官军?”朱勔闻言心中大喜。
那家奴连忙说道:“小的数不清,只是见城外运河从南到北有兵船无数,皆是号甲鲜明,想都是朝中的精锐禁军!”
“可知道带队的将领是何人?”听到禀报,朱勔心中越发的兴奋。
“小的未来及问!”那家奴忙回道:“只是急忙来将消息禀报老爷!”
没打听清楚带队的将领,朱勔有些失望,但心情总是好了些,只得吩咐:“再去打探!”
那家奴得了吩咐,忙再去打探。
家中管家朱成是个老成的人,待那家奴走后与朱勔说道:“朝廷的官军前来平乱,老爷应该出面招待一番,以示再劳军!”
听朱成这么说,朱勔不禁嗤笑了一声,傲然道:“我岂不知劳军之事,但也要看下来平乱的人是谁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让老爷我去犒劳的!”
管家朱成忙道:“老爷说的是,是小的糊涂了!”
……
前后不过个把时辰,那被朱勔派去打探消息的家奴气喘吁吁的折了回来,禀道:“老爷,小的打听清楚了,那率军前来平乱的帅爷是尚了茂德帝姬的平舆侯乐天!”
“平舆侯乐天?”朱勔眯起了眼睛。
管家朱成的见识宽广,听到提起乐天的名字时,又见家主疑惑,才解释道:“小的想起这平舆侯是谁了,就是政和八年夏曾开罪过蔡相公,被外放到钱塘做过知县,又扳倒杭州知府王汉之做了差充杭州府事,宣和元年又率兵灭了西夏被封做侯爷,去岁又上疏天子请罢公田所,弹劾大内总管杨戬,将其处以极刑,又尚了茂德帝姬的驸马都尉乐天!”
“是他?”虽说身处东南,但朱勔也时时派人打听朝廷动向,又怎么没听过乐天的名号。
随后朱勔轻叹道:“不过三载,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
管家朱成在旁边说道:“老爷,本朝有制,亲王帝婿不得干预朝政,这平舆侯能以帝姬之身份统兵,其圣眷能让人不能小觑,老爷不仅要见,而且还要做足了声势前去拜见。”
……
招安了宋江,乐天率军沿汴河南下行走,此时正值隆冬河面结冻,直走到长江北,始得乘船南下,以长江为分界线,冬日长江以北的扬州诸地运河是结冻的,惟江南可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