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安坊争风吃醋,拳打朝廷官员,还涉及到泡皇上以前睡过的姘|头。立时间乐天的这些英勇事迹,在汴梁城的风月|场中传扬开来,风|月场中人无不对乐天稽首叩拜。
很好,很强大!能霸气到这种程度的,在本朝比乐大人强的人屈指可数,怕是当年自号奉旨填词的柳三变泉下有知也只能自叹弗如。
让乐天失望的是,一连过去了三、四天,不止是朝中便是连开封府也没有半点来寻看己晦气的意思,乐天心中很是郁闷,猜测是不是莫俦与他那一干同年根本就没上奏本状告自己,将这口气生生的嗯到了肚子里。若是这样,自己的一番辛苦岂不白费了心血。
那莫俦与那一干同年在事发的第二日就写了张奏疏,联名状告乐天,只不过此刻也与乐天一样也是失望的很,一封奏疏投了上去,朝中貌似没有动静,还不如小石子入水能激起几朵涟漪来。
晚上请陈御使出来饮茶,乐天才知晓其中缘由,现下蔡京致仕,朝廷中枢只有副相做主,坐在副相这个位置上暂时摄管大权的白时中,生生的将莫俦几人的奏本压了下来。
不用想,乐天也知晓白时中心中所想,自己一个小小六品修撰在上朝的第一日便欺负的御使无招架之力,第三日又有拼掉了两个朝堂大佬的辉煌战绩,所表出现的战斗力足以令任何朝堂上的大佬心惊。
大宋不以言论罪,又像是其他朝代皇上动不动就可以砍官员的脑袋,乐大人头顶着这个文官的光环绝对是一个护身符,君不见乐天被贬到钱塘放在蔡鋆的手下吃苦,还不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么,而且混的更加风生水起,仅仅在半年之内就连升了五级,实在是大宋官场中的一个奇迹。
白时中知道自家儿子白伦自劾去职的内情,更清楚乐天不是一个容易招惹的人,虽然年纪轻轻,然心机却比他这种官场老江湖还深。
似乐天这种人,给点他阳光他就灿烂,给他点洪水他就泛滥,给他点颜色他就鲜艳,给他个鸡窝,他还会下蛋;所以像乐天这种人绝对不能给他任何登上舞台的机会,不能给他一点跳跶的余地,否则他会给你演绎出一幕让你目瞪口呆的大戏。
不止是白时中,便是整个蔡党成员在心中都对乐天生出一种束手的无力感。用后世的话来说,那就是不惯乐天,又灭不掉乐天的满心无奈。
就在白时中心里纠结之际,太子赵桓向徽宗进言荐乐天适于茂德帝姬。闻言白时中心中大喜,就在心中而言,官家有让郓王赵楷取代东宫之意,自己也是倾向于拥护郓王赵楷的,乐天也属于郓王一系,但乐天这个人的危险性太大。此时不止是自己这一党,便是连太子殿下也感觉到了危险性,天知道如果未来郓王殿下掌国之权柄,这乐天会不会打击报复自己。
白时中认为将乐天做为对手是不明智的,但这个仇怨却是前任执宰蔡京留下的,可以说是历史遗留问题。既然无法奈何乐天,不如将乐天推做那在本朝只有虚名无职无权的帝婿,又何乐而不为。
乐天大闹镇安坊的消息,第二日传入到白时中耳中,官员弹劾的奏疏也呈到了桌案前,白时中心里如何不知道乐天这是在有意自辱己身、有意去触怒官家,好让自己与帝婿擦肩而过,白时中又岂能让乐天的计划得逞,所以一直就拖了下来。
当然,乐天被正式选做帝婿之后,白时中也不妨来个落井下石,再将这奏疏拿出来,让乐天大大的难堪一次。
其实这件事只要细想,朝堂里的官员都知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眼下朝堂混乱,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暗暗的观察事情发展的动态和对朝堂的影响,更多的人是抱以看笑话的心态。
乐天会让自己的计划失算么?当然不会!
重和二年正月二十五大时朝之日,天还黑的很,大宋的文武百官们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冒着刺骨的寒风出门上朝。
朝参与往日一样,一切按部就班,这些程序经过一百六十九年的演变己经进化到一个非常成熟的模式,没有什么花样,也没有人闲的再去指望有什么花样,礼部们那们负责礼仪的老爷们也认为这套程序是历朝历代最为成熟最好的。
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剧场在早朝之后的垂拱殿。大朝会后在垂拱殿的议事并无固定典制,谁参加谁不参加也是比较灵活。但参加的人其本分为三种类型,一是需要或者是说想要维持话语权的树立声望之人;二是能够与决议事务有关的人;第三类便是有重要事情需要进奏之人。
在宋朝还有一种级别较高的京官,必须定期参加朝会,这种京官叫做“常参官”。常参官不是每天都上朝,照北宋的规矩,上朝得按单双号,单号上朝,双号休息。比如说今天初五,常参官得上朝,上完朝还得去衙门上班;明天初六,他们就不用上朝了,可以睡睡懒觉,不耽误早饭后去衙门点名就行。
但今日这些常参军在下了朝后没去衙门上班,也是那些议事的官员们一样,全来到了垂拱殿。当然,他们是来看热闹的。
现下朝中谁不知道太子殿下荐乐天为帝婿,乐天为了免被潜规则掉不惜自辱己身,那被打的官员联名参劾却又被尚书右丞白时中阻了下来,事情闹到一定程度后,总要有个说法罢。
升座、行礼、归位,集英殿中便寂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