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瞳仁中惊愕之色愈重,面色也是变的越发苍白起来,童判书不复方才淡定模样,着实乐大人吩咐童判书的事,有些让童大人吃惊到了极点。
将话说完,乐大人以极为舒服的坐姿靠在太师椅上,看着眼前的童判书,之后才缓缓道:“此事本官不强求于你,你可以拒绝,但绝不许向外泄露出半个字,在皇城司你也算是老人了,皇城司的规矩你是明白的!”
“属下……”童判书一脸犹豫,听得乐大人的话音后,立时单膝硊地道:“小人愿听大人吩咐差遣无敢不从,大人能以机密之事差遣小的,分明是大人将小的当心腹看待,是小的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
“好!”乐大人点了点头,从腰间的慎袋卸上,连同一封书信一起递与童判书,说:“事情便交与你办了!”
离开皇城司秘密据点,童判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面色依旧苍白,心中清楚自己能过上今天的日子全拜乐大人所赐,今日若自己不接下这桩差事,不要说以后还能过上今天这样的日子,怕是连自己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杭州城都知道府县交恶,向来占了上风的乐知县这次落得下风,对此杭州城的人都津津乐道的看着热闹。
就在所有杭州城官佐、士绅、百姓等着乐大人还要放什么大招反击王知府之际,忽的一个消息传到了杭州府,在钱塘江入海口的杭州湾,胡家的商船被海匪劫掠,将船上主事、水手、杂伇一干人等杀的干干净净,抛尸于钱塘江中,连船带货也被抢走了。
不过两日,又有消息传来,又有海匪试图抢掠在杭州湾过往???货船,好在船家水手伶俐才躲过了一劫。此后不几日的时间,又有船只被劫的消息传来,惹的杭州城大小官员震动。
海上盗贼,古来有之。只不过大部分海盗做事都比较讲究,寻常抢劫过往商钱,无非是讨些过路钱而己,没有过路钱也不过是搬走些船上货物。而眼下这股海匪就不同了,不但将货物劫掠一空,带人也杀戮怠尽,这显然就是坏了规矩。
眼下海匪伤人性命,行事凶残肆无忌惮,寻常人等根本不敢出海,杭州市舶司的港口里停满了货船。对于这些船主们说,赚钱虽然重要,但比赚钱更重要的是身家性命。以眼下的势头来看,出海不只是赚不到钱,更有财货两空丢掉性命的危险。
杭州是大宋四大市舶司所在地之一,更是大宋出海贸易的主要港口,杭州市舶司每年征收的的税赋占四大市舶司的三成以上。没有货船出海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市舶司没了收入,大宋没了赋税。
事情严重到这般地步,帅司两浙置制使陈建命大宋水师开始搜索那股杀人越货的海盗,然而动静闹的大了,那股海匪却是不见了踪迹。就当大宋水师一连查了数日,徒劳无功刚刚收兵之际,那些海匪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又劫掠了两艘货船,将船上的的船东、水手、货主尽数灭口。
杭州城再次震动了,连续两次杀人越货,而且来是在官府严令追查风头正劲时顶风做案,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些海匪在向朝廷挑衅,甚至根本就没拿正眼瞧这些大宋水师。事实上这些年大宋兵事腐败,水师更是不堪,军营里的兵卒不是做了农夫便是做了手艺人,两浙路能操得了船出的了海的士卒着实不多。
“杭州湾的案子是你做下的么?”
皇城司秘密据点,乐大人直视着黄堪检,冷冷问道,又言:“本官只是让你冒充海匪,查下那胡员外船上货物有何朝廷禁止之物,却没让你去杀人越货!”
感觉到乐大人眼中的怒意,更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黄堪检扑嗵硊于地上,说道:“大人明查,真的不是小人做下的,小的从头至尾便没见过那胡家船只的踪迹,至于其中所耗费在查问消息之上了,大人若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李教头!”
说话间,黄堪检将目光投向李都头。
这边李梁刚要说话,被乐大人瞪了回去。
一双眼睛逼视着黄堪检,乐大人再次冷冷的说道:“那为何尔等奉本官差遣外出办事,与杭州湾外血案发生的时间异常的一致?”
旁边的姐丈李梁也顾不得乐大人的目光,忙说道:“大人,我等出行的日期,与那两桩案子发生时间重合,真只是时间上的巧合,我等并未做那杀人越货之事!”
鉴于胡员外与自己做对,乐大人将整治的目标落在胡员外的身上,于是吩咐黄堪检等人去查胡员外的货船,以图拿捏些整治胡员外的短处。本朝有制皇城司只有查事之责,并无执法之权,况且缉私这一块归市舶司管辖,皇城司实不好明日伥胆行事。于是乐大人灵机一动,吩咐黄堪检等人扮做海匪去稽查胡员外的货船。
不料还未等到黄堪检登临胡家商船检查,胡员外的商船连同雇佣的水手杂伇一并被海匪包了饺子。
皇城司一干人等的德行,乐大人一清二楚,就行事风格与性格品质而言,这些人与衙门里那些刁钻胥伇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皇城事行起事来比差伇们更加张狂,本朝历年间没少发生过皇城司探卒诬陷人案件,这也使得皇城司的名声颇有些狼藉。
正因为皇城劣迹斑斑,前科无数,所以乐大人将案子怀疑到黄堪检等人的身上,也就不足为怪了。但这一次姐丈李梁也随着黄堪检等人应了差遣,所以乐大人才认为黄堪检等人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