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大人的话音落下后,这一指挥人马的指挥使许三强面色颇有些不快,所有官军衙差心中都明白,查抄大户其中的油水可以说是妙不可言,而乐大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自己这些人与这项肥差绝缘,成了彻彻底底出苦力的。
很快许指挥指明白过来,那头的几位虽然人数不多但人家身份尊贵是皇城司的人员,是守卫皇宫大内,天子的近军,自己这些人算什么,最多只能算是杂牌系禁军大头兵,换成自己是钱塘知县也会这么,而且是无可厚非的事,换是谁也要示好那些皇城司的人马。
“既然你王员外意欲担当一切,自然好说!”乐大人冷冷一笑,对两个指挥使与副指挥使下令道:“只抓王家父子妻妾为主犯,管家、主事、长随为从犯,尽数押入县衙审问,护院打手也一并羁押等候发落,至于佣人、杂伇、家奴一干人等不问。”
乐大人话音里的意思很清楚,但也很意味深长,等于将王佐一干主要干将得力助手全数拿下,又将家中奴仆之类放掉,可谓是有松有弛。那些主力干将是什么,是王佐的命脉与骨架。
婢女、家奴、仆伇等等一干下人,占了王家一大半的比例,之前早己被乐大人的残忍暴虐、甚至是毫不讲理、毫无人性的一系列恫吓等等举动,吓破了胆,认定今日弄不好没有命能脱的出这王家大院,便是能活着走出这王家大院,往后的日子里也会在钱塘的大狱里吃上些时日牢饭。
再往后男的被充发配黥面充军,女人被没入官府充为伎籍……
就在所有人绝望之际,乐大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又将自己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放掉了,一众被释放的下人向着自家老爷下硊重重的磕了个头,眼中带着感激神色,又看着那些被打得招供的家仆,眼中也并没有什么异样鄙视的目光,若不是自家老爷开口这些人招供,恐怕自己这些人真的会落得不可想像的下场。
天色接近方亮时分,木捕头来到乐大人身边,奉上一本账簿,拱手说道:“大人,这是清点好的账库账簿,请大人察看!”
翻开账簿,乐大人随便瞄了几眼便合了上,目光扫过所有军士,下令道:“收兵回营!”
王家上下妻妾儿女加在一起有二十多口人,从四十几岁的王佐到下边的未满周岁的孙子,被一个个的押了出去,那边有兵丁将王家侧院喂养的牲口套上车,将所有家眷都押到车上。
自己拼搏经营了几十载的家业,一朝化为乌有,王佐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可以看得出这乐大人要对自己赶尽杀绝了。想当初,自己从小贩起家一路拼搏下来,挣到偌大基业,特别是近来这几年势大财粗,得意的渐渐有些忘形丧失警惕,没想到自己最后栽到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
正应了那句话,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木捕头、黄堪检、李梁!”就在王家一众老少大小被押上车的,乐大人忽然喝道。
“下官在!”三人忙恭恭敬敬立于乐大人面前,双手抱拳。
望着所有人,乐大人话音里带着杀气:“封好王家宅院,命令所有人的手脚都要老实干净些,若账目上的东西有分毫损失,本官定军法处置,严惩不怠!”
“是!”所有人都应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位乐大人果然是铁面无私。
王家大院己经满目疮痍,凄凉入目,王佐王老爷垂泪之际,忽的想起乐大人曾作过的一首词中有“是非成败转头空”的句子,眼下自己便是这个样子,不过任乐大人眼下如何吩咐,这王家大院都与自己无关了,罚没充分,便是公产,与自己再也没有半分的关系。
乐大人依旧坐在车上,车子旁边跟随的是那都指挥指许三强,此刻许三强与那副指挥二人坐于马上,二人皆是无精打彩。
说实话许三强并不想与乐大人走在一起,但文尊武卑,当然不然抹了乐大人的面子,还要勉强跟在一起,纵是没有任何共同话题。
车上,乐大人对许三强笑道:“许大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兴致?”
“忙了一夜,下官身子有些乏了!”许三强半是敷衍,半是有意提醒乐大人,自己带了这些人马一丝好处也没捞到。
心中怎么不懂许三强话音里的意思,乐大人轻笑了两声,才说道:“本官会从王家的府房里三千贯劳军的,至于余下的钱,那是要上缴到朝廷的!”
乐大人话音里的意思说的很清楚,只是没有将后半截说完,要这些丘八们不要乱打主意。
听到乐大人这般说,许三强心中又怎么不懂是怎么回事,忙在马上拱手抱拳,脸上笑成了一朵花样:“属下便替手下的兄弟们多谢乐大人了!”
这一指挥的兵马最多才不过三百人,寻常士兵一月才一贯七的薪俸,这三千贯劳军自然是笔大数字了,除了少分些与士兵们外,大头足够这些都头、副都头与两个指挥使瓜分的了。
“你这坏人,我父亲待你那么好,你却……”
就在乐大人与许三强交谈之际,只听得后方传来一声娇喝,但那话音还未落下却突然戛然而止,停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