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摞手稿、杞记、书籍,出了县衙一路走来,累的乐天呲牙咧嘴,心中暗自责怪自己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尺七先回家了。
到了家叫开门,许久不见乐天的菱子又惊又喜,看到乐天手中的一摞书籍,叫道:“老爷莫非要考状元公?”
乐天苦笑着说道:“莫要说些什么废话,快些将老爷手中这些书接过来。”
家中两房小妾腆着肚子迎了出来,梅红跟在后边,此刻见了乐天一脸的羞涩,丝毫不见以前那种见到自己时那副泼辣模样。
看着梅红这副模样,乐天心底也是暗笑,怪不得前世有段子说圈圈叉叉也能征服一个女人,看样子也是有几分道理的,至少眼下梅红不敢再朝自己冷言冷语的讥讽,就是最大的证据。
久不回家,自家阿姊那里是要最先拜会的。得知乐天回家,平舆本土的一众乡宦士绅纷纷下帖子来请,乐天盛情难却,吃东家喝西家,虽说不是日日大醉,却也是在酒中泡着的。
“乐大官人,知县大老爷唤您前去。”
这日天刚刚亮,乐天尚在宿醉中,便有衙中杂伇来家中传话。随即那杂伇又说了一句,“大老爷还让小的传话与大官人,将大老官送与官人的那些书籍也一并带去县衙。”
陈知县来寻,乐天不敢怠慢,忙穿戴齐整又唤来尺七,随在自己身边背着书籍去县衙拜见。
刚刚进入县衙花厅还未及落座,乐天便迎来陈知县一顿狂喷,“你这泼才丝毫不知上进,回家这些时日醉生梦死,将我等话当做耳边风耶,根本不习功课,将来进得太学,以你胸中那些笔墨如何应对考试,徒牵累我等,成别人口之笑柄。”
原来自己这几日的行踪被陈知县掌握的,乐天被训的畏畏缩缩、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几日前将陈知县送与自己的手稿、札记书籍抱回家,一直便忙于应酬,根本就未来及看上几眼,又加上懒散的性子犯了,心中有愧,头垂的越发厉害了。
显然陈知县愤怒非常,若不是乐天以前也是有官身的,为了顾及官员体面,陈知县恐怕训斥的还要难听些。
狂喷了乐天一通,陈知县突然有一种释放般的畅快|感,自在平舆为官以来,虽说以前自己对乐天声色俱厉,然而陈知县发现在县衙中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务中,乐天的表现越发显得优异,似乎比自己更适合做官,后来乐天不知因何缘由进了皇城司,品阶猛涨的比自己还高,心中又有了一种失落感。
眼下揪住了乐天的过错,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用自己的优势狂喷乐天一通,那个神轻气爽啊,就不用提了,之前胸中一腔怨气不豫被释放的一干二净。
谁说读书无用的!
喷完乐天后,一吐心中郁闷之气的陈知县又替乐天寻起了借口,“平舆小地,无名师可拜、无群书可览,你有如此诗词之才与见识,全凭自己胡乱自学而己,有这般水平己然难能可贵,今本官在赴京前特在平舆停留一月,教导于你。”
典型的为官之道,打一巴掌给个蜜枣吃,乐天为官虽短,但在衙门中厮混,对于为官之道己初窥门径矣。
在县衙,陈知县命人打扫了一处吏舍,令乐天住于其中闭门苦读,更是将门上了锁,吃喝拉撒皆由杂伇送入带出。
临将乐天关入吏舍前,陈知县说道:“你且放心,本官己命人传话与你家中,让他们切莫挂念于你,有本官亲自教导于你读书。”
乐天无奈点头。
一众差伇吏员眼中看来,陈知县对乐天优渥无比,竟然亲自督促乐天读书上进。
被关了禁闭,乐天哭笑不得,就是上一辈子自己也没享受过这般等遇,不过眼下别无他法,为了在太学中不至太跌面子,拼了罢。
说是教导,前十日陈知县只是处理手头公务,并未曾理会乐天。
这十日里,乐天埋头苦背陈知县在太学中所写过的经义、策论文章,仗着强悍的记忆力,倒也死记硬前的记下了不少。
不止是陈知县,便是严主簿也是将自己在太学时读书的杞记手稿拿了出来,其中还有不少太学生员中历来的作出的精品文章,供乐天阅读背诵。
都前后世的国朝是填鸭式教训,与眼下的乐天相比,实不足比也。
整整半月,没有外界声色犬马、灯红酒绿的干扰,乐天沉浸在题山卷海之中,甚至每每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一道经义命题与解答,连夜里的梦话也是背诵经义策论。
如此过了半月。
忽一日清晨,乐天刚刚用过饭后,一直被铁锁把门的吏员官舍突然被打开,那在一直在外边看守乐天的杂伇走了进来,向乐天问候了一声,二话不说将乐天身前所有的手杞、笔记、书籍尽数收走。
乐天惊道:“这是为何?”
那杂伇躬身行礼:“回乐大官人的话,是大老爷吩咐小的这般做的。”话音落下后,依旧在收拾屋里的书籍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