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乐天这般说话,兰姐儿这职业素质极高的三人识趣的退了下去。
商人趋利,眼下与乐天也算是熟识了,庄员外说话自不必闪烁其词:“前些时日得吕先生引荐,在下得以结织乐先生,更是与先生说起建材的生意,不知先生是否向县尊大人提及此事,到时还请先生为在下引荐!”
当初乐天说起这供给平舆重建材料的生意,基本是无利可图。又给这庄员外画了一张修桥补堤的大饼,却只能看不能吃,如何不叫人心中惦念。
来之前乐天就知为了此事,听庄员外将此事提了出来,乐天拍了拍脑门,做懊悔状:“哎呀,乐某倒是将此事忘记了!”
见乐天如此模样,庄员外眼中不免现出几分失望之色。
上次,乐天回到县衙便与陈知县、严主簿提及此事,为何眼下又做出这般模样,乐天自然有自己打算的,虽说是吕押司介绍庄员外与自己认识,但乐天心中却打起了小算盘。
虽说那吕押司与自己和解,但毕竟之前有过龌龊,更何况吕押司为人攻于心计,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免的自己一时大意中了什么圈套,不得不防啊。更何况平舆做土方石料生意的商户比比皆是,借着这段时间乐天也有意要摸清这些商户的脉。
歉意的笑了笑,乐天为自己寻起了借口:“庄兄也知道,几日前乐某被那无赖诬陷,刚刚理清头绪,所以耽误到现在还未来及向县尊禀报生意上的事情!”
见乐天这般解释,也是合情合理,庄员外忙说道:“是在下心急了!”
经过这十多日的观察,对石料、木材、砖瓦的价格也是有了大致的了解,乐天又说道:“庄员外莫要心急,既然庄兄提起,乐某这几日便与衙中老爷去说!”
听乐天这般说,庄员外面露喜色:“那有劳先生了!”又加了一句,“事成之后少不了先生的好处!”
为了让庄员外放心,乐天又道:“县尊自是不会见你,乐某会将严主簿引荐与你认识,具体的操作事宜,庄兄可以亲自与主簿老爷商谈!”
庄员外哪里知道乐天想了这么多,还以为乐天另有计较,现在才算放下心来。
下午还有差事,乐天浅酌即止,虽有美色在旁,然这几日家有新纳的秦小妾,每日榻上辛勤耕耘不止,哪有多余的力气再耕外面的土地,与这庄员外又聊了一阵,在兰姐儿几人失望的目光中,乐天告辞离去。
回到县衙,乐天寻到严主簿,将庄员外的事情尽了一遍,这事情眼下也耽误不得了,平舆火灾后的墟址快清理完毕了,过些时日就等着要进料彻底开工了。
严主簿想了想,说道:“平舆重建所需的石料、砖瓦、木材也不是个小数字,在不赚银钱的前提下,这庄喜一人独包也不是不可,但修桥补堤却是个大工程,估计要花费个三、四万贯,到时就算这庄喜有个善人称号,怕也不是这庄喜一人所能包的下来的,便是包下来日后也免不了麻烦不错,县尊与本官商议过后,也觉的此事不妥!”
“县尊与主簿老爷的意思是……”闻言,乐天心中一惊,立时感觉到其中的麻烦来。
严主簿意简言骇:“多寻几个商户!”
乐天明白过来,暗道自己还是嫩了些,远没有严主簿这等人物老奸巨滑,想的长远。
偌大个修桥补堤的工程,石材木料包给一个人做太引人注目,免不得有人觊觎利益,甚至从间做些手脚什么的。若多几个商户一起合做此事,也便没有那么显眼了。
严主薄又说道:“县尊与本官为此事出面终是不妥,外头还要你来出面!”
乐天自是应承下来。
出了主薄廨所,乐天刚来到工房,就听有门子来报,说外头有人来寻。
命门子将那人唤了进来,乐天一见却是认得,此人是县学里除了程学长以外的二把手蒋学谕,暗道莫非此人也是来寻自己讨要好处的,难道自己成了县学生员后,真的就成了那西天取经的唐僧,大小是个妖怪都想咬上一口,想到这里乐天心里不免起了些怒意。
“原来是蒋学谕,学生不知老师光临,有怠慢之处还望老师不要怪罪!”虽说心中悦,乐天却不敢托大,忙站起身来,说话更是客客气气。
这蒋学谕也是还礼口称:“乐先生!”
以往日乐天的性格,自是对这些自命清高的老爷不在回事,眼下自己成了生员,不得不受其管制。而且就职位来说,这县学蒋教谕还是个在朝廷吏部名册里在藉的官儿,所以说乐天的地位还比不得这蒋学谕。
县学学长是朝延正式的从九品的官员,县学除了学长的官员外,还有一个末入流的官员,便是这县学学谕。
什么是末入流,国朝自一品大员至从九品之外,还有一个没有品级的官号便是这末入流,府衙里那些熬资历从吏员补升为官员的大多数都是这个品阶,乐天若是熬资质将来也就是混成这个品阶,这些末入流的小官除了有什么功绩外,大部分人的仕途也止步于此了。
县学学谕、驿丞、县公馆馆丞都属此类,可以说这末入流的官员是最悲催的官,在正经官员的眼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官,地位比差伇高不了哪去,甚至油水也比不了县衙里的差吏。
乐天忙命人奉上茶水,问道:“不知教谕光临,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