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秋?你怎么了?”
姜少秋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故作轻松笑了笑:“可能累了。”
梅月婵摇了摇头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姜少秋在瞒着什么,揪心地凝望着他:“你的胳膊为什么流那么多血?你好像在发热?”
那种撕裂生命的疼痛仍在折磨着姜少秋,他努力保持微笑,抬手轻抚她的脸颊,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梅月婵这才知道自己流了泪。
“我送你去医院,必须让大夫看看才行。”她的声音在颤抖,显然受到不小的惊吓。
姜少秋虚弱地摇头,指了指枕下:“那里有止血的药,你帮我上点药就行了。”
梅月婵从他枕下找到一个装着白色药末的瓶子,小心翼翼的解开姜少秋手腕上包着的布。
伤口裸露岀来时,梅月婵紧紧地拧起眉头,心疼不已,微微开启的双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表哥,开门!”门外突然传来小芬急匆匆地叫嚷。
姜少秋一把拉住准备起身开门的梅月婵,低声交代:“小芬看见又该小题大做了,等她走了再上药吧。”
小芬一看开门的是梅月婵,立刻警惕起来:“你来干什么?噢,你还知道来看我表哥,啊?”阿更跟在小芬身后,一脸苦楚象个认错的孩子。
看到坐在床边的姜少秋,小芬二话不说飞奔过去。姜少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又去哪里玩啦?”
小芬也不搭话,一脸玩味挨着姜少秋坐下来,冷不丁一把抓住他背在身后的手。姜少秋立刻会意,有所担心地望向旁边的阿成。看到阿成心虚地苦笑,姜少秋己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芬望着裸露在外依然浸血的伤口,顿时跳了起来,怒不可揭冲着梅月婵大喊:“梅月婵,都是你干的好事,害得我表哥伤成这样,你还有脸见他?”
梅月婵对小芬突然大发脾气有些莫名其妙,张口结舌一脸茫然望向姜少秋。姜少秋眉头紧皱,起身拉住小芬。
“我表哥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你就这么害他?”小芬心中所有积淀的怒气一股恼全都砸向梅月婵。
“小芬你听话,别再胡闹。”姜少秋拧眉轻斥。阿更知道自己惹了祸,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小芬心疼表哥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何况一直把梅月婵视为仇人,梅月婵不明白小芬牵怨于她的原因,但她不愿再添是非,抿紧嘴唇沉默地注视着一切。
小芬怒火中烧,当下己然失去理智,冷不防挣脱姜少秋的手,猛的扑到梅月婵面前,粗暴地推操她:“你滚。”
梅月婵卒不及防,趔趄着向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姜少秋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拉住小芬的胳膊拽到床边,喝斥道:“小芬,你在做什么?你别再添乱了。”
坠儿已经被争吵声惊醒,痛苦的咳嗽声夹杂着嘶哑的哭泣,一边翻身下床。梅月婵急忙过去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低声安慰。
小芬怒火燃烧,愤恨地逼视着梅月婵:“梅月婵,你少在这里装好心。我表哥不用你管,你马上离开这儿。”
梅月婵抿唇不语。小芬似乎对她不屑于回答自己极其不满,也愈发怨恨与愤怒,做岀更加狂躁失控的举止。
“我恨你。你抢走了我表哥直接改变了我一辈子的命运,你知道吗?”
同样都是女人!梅月婵从小芬望向姜少秋的眼神里早就已经看的分明,在小芬的眼里姜少秋己不是表哥,是一个她爱慕的男人。但这仅仅是一个女人的直觉,今天亲口听到小芬言之凿凿说出来,梅月婵才真正了解。
“姑妈都要给我们订婚了,偏偏遇到了你,一切都改变了,不再是原来的样子了。”说到伤心处,小芬忍不住哽咽难言呜呜哭泣。
“我表哥受了伤,他活该,他自作自受,你何必在这里假惺惺?你不是一直都不接受他吗?为什么梅君出了事你恰巧就接受了他,还主动来看他?”小芬抽泣着靠在姜少秋的怀里:“表哥,她在骗你,她不是真的喜欢你。”
梅月婵被误解却有口难辩,委屈化做清泪默默顺着脸颊滴落。小芬一向最听姜少秋的话,无论她如何使性子发脾气,只要姜少秋出现一切就烟消云散。现在,小芬以前所未有的泼辣发泄自己的不满和委屈,姜少秋也阻止不了她的暴跳和咆哮。
姜少秋面对两个悲伤的女人,只恨自己分身乏术:“小芬,别说了。”
“为什么我对你的好你看不见?就因为我是你表妹吗?命中注定的事我也没有办法呀!我恨不得重新投胎不做你的表妹,也好过现在这么尴尬,这么疼。明明是我喜欢的人,却非要叫表哥,你们知道我每叫一声表哥心里有多难受吗?”小芬的一段话虽是冲动,情绪激烈到难以自控,正因为如此,每一句话都是在心里郁结已久的怨气。
小芬低泣着不再说话,大家都以为她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又转脸冲梅月婵吼道:“你知道我表哥为什么会受伤吗?为了你,为了你的衣店。”
“小芬。”姜少秋强忍怒火极力阻止已经来不急了,小芬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所有的事情全说了出来。
“他知道你没有钱赎回,他现在也帮不了你,他就用他的血为你赎回了衣店。”
小芬的话让梅月婵惊愕,瞬间的诧异已化成深沉的痛楚。??不必再询问,姜少秋望她的目光已经证实了一切。
小芬气乎乎说完一切,转身望着姜少秋疲倦的脸庞:“表哥,不管你怎么想,我说出来才不后悔。”
小芬说完哭着跑向门外,阿更后悔自己不慎口误惹了祸端,又是愧疚又是着急,迟疑了一下急忙随后追了岀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梅月婵慢慢放下怀中的坠儿,缓缓走到姜少秋面前,轻轻抬起他的手。伤口很深,隐约露骨,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周围一大片皮肉红肿,火烫。
万语千言,哽在喉间。泪如珠串簌簌落了下来,面前的一切朦朦胧胧仿佛荡漾在水中。姜少秋想为她擦拭泪水,手臂举起一半己体力不支摇摇欲坠。
梅月婵小心地帮他处理完伤处,姜少秋己力竭崩溃闭着眼睛昏沉入睡。梅月婵在床前悄然立了许久,只觉得心绪难平澎湃万千,头痛欲裂。
覆在额前,浸湿的毛巾换了一次又一次,姜少秋依然紧蹙的眉头,梅月婵只觉心像刀扎一样疼。
明明入心己久,她却装做不见自欺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