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拜倒在秩序之下的娃——这是现在的欧阳庭对那位亢宿星君的神交的评价。
“若说过往的你俩,对那些胆敢干扰破烂天道的家伙可从不留情。”屏翳摸了摸下巴,“但今日我说钦原,你却无动于衷。”
因为我学会接受现状,而不再试图改变。以前的亢宿星君会因为“秩序”的崩溃儿感到担忧与痛苦,甚至力图予以赌上性命的重建,与“欧阳庭”则更愿意随意而安与处之泰然。
或者这就是历经这麽多世界最大的改变。
欧阳庭自己也说不出这是好还是不好,故此也没有回答。
一直暗中观察他的屏翳想了想道:“和我说说你下界的事儿吧。”
“若是无聊,不妨加快脚程。”欧阳庭如是道。
屏翳摇头叹了口气:“你也看出来了,这儿,这整个昆仑山,已不是从前。”
就如同万年前的大司命如今只被认作鬼王,而堂堂的东皇太一更是成了东王公②,那一脉……那山林中披荆斩棘、栉风沐雨而出的后代,终究还是淡化至边缘了麽。
屏翳见他脸色不好,也就嘻嘻一笑:“看我说的甚麽乱七八糟。你也别往心里去啊——说真的,往常登仙的人若是我引去拜见东王公,我就喜欢听他们说自己的故事。”
“那些陌生的人,讲着陌生的地方,说着陌生的感情。”屏翳招来一团云悬在掌心,随意捏成各种形状,“就如同往水雾之气里投入了细小的沙尘,这些水雾之气便渐渐凝结成雨云,最后又将这些感情降落回那个承载他们爱恨情仇的地上。”
欧阳庭嘴角抽了抽:“所以你在告诉我,你为甚麽下雨下得这麽不讲道理?”
“哪儿啊——”屏翳哈哈一笑,拍手将那团云散了,“我只是觉得每一个得登仙途的人都有很多故事。他们有的喜不自禁,有的诚惶诚恐,有的淡定自若,但总得来说都有些紧张。我是真的成功了麽,我真的脱离人世生老病死之苦了麽?”
屏翳咂咂嘴:“所以我格外体贴地听他们说说话,让他们在见到东王公的时候不至于太激动。”
“……可我没有故事给你听。”欧阳庭拉平了嘴角,“我更不是历劫罢了重登仙途的道人。”
“所以你才更有故事啊。”屏翳嘻嘻一笑,满怀憧憬地看着他。
欧阳庭似笑非笑撇他一眼:“多谢。不必。”
“啊——你太闷了。”屏翳转转眼珠子道,“说来几天前,山上的凤凰全都飞走了,你总知道这大事儿吧?”
……还真不知道。欧阳庭想了想,几天前真是个模糊的词儿。他要麽就是正阳长老在进行昊琼秘境那一段剧情,要麽就是已经在鬼界半死不活里昏迷着。
“后来呢?”欧阳庭还是忍不住问了。
“后来啊——西王母说,飞走也好。”屏翳一脸有些不懂、也有些不满的神情,“虽说它们去妖界也没错儿,毕竟妖皇现在就是只大凤凰嘛。可是,在昆仑山上怎麽都能混个仙兽啊,去了妖界,可就真真是妖兽了。”
“仙,妖,魔,鬼。”欧阳庭不觉嗤笑了一声,复又叹了口气。
屏翳似乎一笑,这才道:“看看,本该是你给我说故事的,如今倒反过来了。”
这种没头没尾连中心思想都欠奉的东西也好叫故事?欧阳庭仰头望天不想再搭理他了。
屏翳却毫不在意继续道:“不过嘛,它们飞离之前,妖皇有来过。”
欧阳庭不由自主转过头去,屏翳满脸疑惑地样子道:“我当时没伺候在跟前儿,就后来听说妖皇似乎是来求药,西王母没给,两人还吵了一架的样子。妖皇气不过,这就带走了所有凤族,示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