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几个男人全抬起殷切的眼光注视她,仿佛在询间她该怎么办。颢云微扯唇角,老实说,她也不晓得要如何处理。
替它剖腹吗?她蹙紧眉。一来,手边没有现成工具;二来,她对马的生理构造并不了解;三来,凭她有限的开刀实习经验,就算对象换成人也没有十足把握。
该怎么办呢?她忍不住汗水涔涔,在脑中搜寻浅薄的妇产科知识。记得老师有提过,胎位不正可借由推挤腹部让胎位转正。管他的,现在只有试试再说。
她边对马腹进行推拿,边交代旁边几个大男人帮她。
经过数十分钟的努力,随着羊水不断流出,母马一再使劲,小马的头终于缓缓被推出,当它滑溜溜的身体完全离开母体时,颢云感到眼眶湿润,虚软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坐倒在地上喘气。
小马撑着颤巍巍的小腿费力地站起身,马厩里传来众人的欢呼。工头跑出去向众人传播小马诞生的消息,颢云则全身黏答答、没力气。
眼中不断有热流冒出,早知道接生是这么感人,她当初该选择妇产科的。
“别哭了。”稍嫌粗鲁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颢云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拥进一副赤裸、光滑的胸膛。皮肤上感应到的温热和鼻端传来男人身上五味杂陈的味道,奇异地令颢云感到热血沸腾,全身燥热起来。
她难为情地涨红脸,在他怀里挣扎,他轻轻放开她。
她咬着下唇,慌乱地收拾医疗箱,眼光从他沾着不知是她的泪,还是他自己的汗的结实裸胸,偷偷移向他方正俊酷的脸。
那向上勾起、噙着一抹笑意的唇,是属于他的吗?
颢云有些失神,继续往上移,在他黑眸里捕捉到一抹促狭。她再度红了脸,倏地背转过身,朝马厩出口迈去。
“医生。”懒洋洋的声音唤住她。“关于出诊费请你开单过来,可以比照一般妇女的生产费用。”
颢云恼怒地回头瞪他。好,既然他这么大方,她可不会客气!她僵硬地点了下头,不理会他发出的低沉笑声,越过两排眼光敬畏地看着她的男人,直直走向吴建方。
“请问我可以到哪里洗手?”尽管一身狼狈,颢云挺直的背脊仍高贵得像个盛装的贵妇。
“跟我来。”吴建方充满敬意地在前面引导,等颢云清理完毕后,再载她回诊所。
夏夜的暖风不断扑向颢云,她疲惫地合起眼睑,尽管心里再累、再乱,牧场主人的脸孔始终挥之不去。他一会儿凶恶地向她下命令,一会儿又温柔地朝她微笑.颢云懊恼地摇着头,不得不承认这位“山顶黑狗兄”的魅力,连她都有点难以抵抗哩。
思绪如杨花,被夏夜的薰风吹得漫天搅飞,寸心芳绪像是再也归不回从前了。颢云只觉得被什么触动了,望着越来越近的诊所灯光,她却觉得心里空空荡荡,像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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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一匹马接生的事几乎在一夜间传遍了山上。贞华早上来诊所时,对着她啧啧称奇。
“颢云,真看不出来。你不但能医人,连马也会医。”
“别丑我了,贞华。”颢云意兴阑珊地喝着月眉榨的柳澄汁。“我是被赶鸭子上架。都说我不是兽医了,他还硬逼着我。”
“他……是谁?”贞华耳尖地捕捉到她的言外之意。
颢云不自禁地红了脸,躲避贞华探究的眼光。
“都怪吴建方乱来,也不会下山找兽医,跑来找我出诊。”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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