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许有蹊跷。”陆安之蹙着眉,随即面向那三人,吩咐道,“护送昭王回府,随即立刻赶往三辰宫,一刻不停。”
“是!”三人一道领命,唯独站在风中的风止一脸懵懂。
陆安之与他匆匆道:“这事毅王或许不是主谋,背后另有人主使,目的是三辰宫。”说罢,便是飞速上马而去。
风止留在原地,脑袋转了好大一个圈,才勉强懂了其意。
然他恍然大悟之后,随即甩甩脑袋,将此事抛在了脑后。三辰宫于江湖屹立,实在扎眼。不止江湖帮派觊觎,连朝廷对它也是枭视狼顾,极其警惕。
那些人攻打三辰宫,没有百次,也有十次,没什么要紧。反正陆安之轻易就能对付,眼下,还是马车之上要紧。
……
林卿卿自陆安之离去后,初时还算镇定,到初五傍晚,不安溢出惹得她整个人都有些躁动。入夜后,更是和衣躺下,手边还紧握着陆安之留给她的剑。
她开了卧房的窗,睁着眼睛听外头风声席卷。月折抱剑依旧在外头站着,林卿卿一起身,就能瞧见她落在窗帷的影子。
每隔一会儿,林卿卿便起身看一眼,只要月折还在,一切便还算安定。那一世,便是她一宿没睡,瞅准了月折不在之时逃离。
约摸四更天时,林卿卿又一次起身,窗外无人。她赫然瞪圆了眼睛,但不知月折去了何处,亦不知此刻的三辰宫面临的情景到底有多坏。遂是小心翼翼下地,挪到窗边。
四下无人,甚至周遭都像是寻常的夜晚,无甚动静。
然太寂静,总要人慌张。
林卿卿一手握剑,做着最好的防御,另一只手,本能地发颤。她在窗前等了许久,确认月折多半不会回来,咬了咬牙,终是决定到外面看看。
林卿卿将剑拔出,丢了剑鞘,双手紧握剑柄,小心出门。想着那一次,她不也是安全无虞地下山,甚至乘了船。这次凶险,应当也不会过于骇人。
然她将将行至正殿前方的空地,因着视野好,也因着没了阁楼阻挡。她乍然望见山下微弱的火光在四处摇晃,还有刀尖相击的声音渐渐近前。
一道身影自暗夜里冲出飞速上前,林卿卿没意识到她站在整个三辰宫最显眼的地方。尤其这山上,也仅瞧得见她一人。
那人来得又快又急,林卿卿甚至不及做出反应,剑尖就要侧过她手上长剑抵在她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攻击吓愣了她。那一刻,她只能望见那蒙面人漆黑的眼睛。她呆愣着,也忘记做出反应。
“闭眼!”
忽的一声冷喝,嗓音沉静又熟稔。她听着,下意识闭上眼。
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响,手背像被喷溅了什么,正顺着指尖缓缓滴落。她心下一慌,长剑自手中垂落。
“转过去!”那人又道。
林卿卿听得他声音里的冰冷,可心下忽然有了底气,不再那么害怕。她背过身去,察觉身后那重物被人拖走,有人不知扯了什么布条为她擦拭手背。
林卿卿紧闭着眼,站在原地不动。她微微仰头,仿佛在看着身前的男子一般:“陆安之,你没受伤吧?”
她记得从前陆安之赶去林宅略迟了些,那他本应明日才回。这一次,定是快马加鞭一路奔波。
陆安之杀了一路,于山下遇见月折,月折未曾受伤,却也杀得满身是血。这一次三辰宫被袭,对方筹谋良久,下了血本。
若非他及时赶回,留在山上的月字殿杀手终会不敌。
陆安之将她的手背擦拭干净,唇间不觉发出一声轻哼。这女子,愈发令他惊奇。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这般无辜地问他,担心他的安危。
明明仙子出尘的模样,眸光亦是干净清冽,偏偏,行的是美人魅惑一事。
也是。陆安之嘴角轻扯,她这一副真心相对的模样,怕是地狱阎罗都难抗住。
陆安之不答反问:“你怎知今夜三辰宫要出事?既是知道,又为何要告诉我?”
他还是怀疑她。
林卿卿无法解释,只道:“我说过,我做了一个梦。”
陆安之凝着眼前女子,她明明闭着眼,却仿佛还是勾魂摄魄的模样。陆安之掐住她精巧的下颌,指尖微微用力。林卿卿痛呼出声,下意识睁眼望向他。
清澈似攒着水光的眸光忽然撞来,陆安之别过眼,手指亦是垂下。
冷声道:“这话你信吗?”
林卿卿默默抿了抿唇,不信,听着都像是鬼扯。
但她总不能生生打自己的脸,遂又道:“你回来的这么快,一路上定是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再不睡,天光都要大亮。
陆安之仍是凝着她,眸中寒光闪过。“你怎知我回来的快?”他这一路疾驰,不眠不休,若非及时换马,马都险些累死。
“你在山上,我这山下快慢一事,你也知道?”若非天机神算,便是同谋。
林卿卿悄悄咽了咽口水,真是一句说错,句句错。遂思索了会儿,赶紧道:“那个……我我困了,就先睡了。”
她仓皇逃去,自知身后人眼中定尽是探究。但是无妨,他回来了就好。
林卿卿跑回自己的房间,敛下心虚,换下染了血污的衣裳,便是很快睡去,直到次日晌午才醒。而到她醒来,世界像是恢复了原样,月折照旧在她门口守着,见她醒了,便是去了后厨为她端来了饭菜。
用过饭,两人到正殿前方的大片空地。地面干净得像从没有什么污秽的东西洒过,甚至那些行走的仆人,也是如常。
林卿卿费力拎着陆安之的剑,一面演着招式,一面抽空悄声问月折:“昨日你不曾受伤吧?”她看起来似乎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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