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开袖扣,而后把衬衫上的扣子全数解开,线条分明的胸腹肌肤裸.露出来。
寇豫也跟着进去,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你去找你窈妹了?”
周妄淡嗯一声,脱下衬衫扔地上。
左肩上,一抹红色印记在灯光下很显眼,是许京窈高考那天在他肩膀上咬下的牙印,被他用朱砂刺在身上,留一辈子。
“昨晚下雨了,”寇豫以一种极其不理解,又带一丝嘲讽的表情看着周妄,“你该不会是在外面淋着吧?”
“是又怎样?”周妄走进浴室里,镜子里映出一张脸,耷拉着眼皮,似虚脱后的无力,嘴唇也干燥。
他很多年没见过自己这副模样了,上一次还是许京窈离开淮临的那一年,他一蹶不振,大半年都没笑过。
寇豫跟过来,靠在浴室的门框上,眯着眼盯他,啧啧啧地摇头,“你窈妹看着也不像是狠人啊,这是有多恨你,才会让你在外面淋雨。”
周妄滚动一下喉结,发觉喉咙开始疼了,他挤了点牙膏开始刷牙。
寇豫没有要走的意思,看到周妄的脸有些红,他抬手探过去,体温果然很不妙,“兄弟,你发烧了。”
“我知道。”周妄说。
寇豫问:“给你叫家庭医生?”
周妄说:“不用。”
寇豫玩味地笑他,“那你要英年早逝?”
“发个烧,不至于。”
寇豫看着他肩上的牙印的手臂上的疤痕,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心里百感交织。
还记得许京窈离开淮临的那个夏天,周妄在摩托车赛场上变道失误撞上护栏,整个人飞出赛道外,住院一个多月,出院时性格变得极其暴躁,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他三顾周府,在周妄的房门外劝了好几次,才听见里面有动静。
周妄精神萎靡地走出来,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已经不像个正常人样儿了。
手臂上还有好几条结了痂的伤口,没人伤得了他,只能是他自己划的。
寇豫当时就吓懵了。
周妄一个从小到大骄傲矜贵,在哪儿都横着走,从没吃过半点苦的少爷,在许京窈离开后,自暴自弃就算了,还他妈自残。
……
沉默相对须臾,寇豫笑了,只是嘴角挂着不甘。他抬手捏了捏脖子,语气松垮垮的,“妄,不如把事实告诉窈妹算了。”
“不。”周妄已经刷完牙,嘴里的苦味儿淡了几分。洗干净毛巾擦脸,能摸到自己脸上的皮肤带着灼热的烫感。
他解开腰上的皮带,看寇豫还赖在门框上不走,“还不滚,是要一起洗?”
寇豫抬手制止,“不了,我只跟女人一起洗。”说完优雅离场。
浴室的门迅速被人合上。
周妄按开洗浴台顶的灯,暖黄的灯笼罩下来,将他肩上的朱砂牙印衬淡了些。
额角漫出细汗,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打开顶喷,刺骨的冷水从头淋到脚了,才想起来没调温度。
“草…”周妄低骂,烦躁地把温度调高,热水倾泻而下,水雾缓缓腾升,笼罩住浴室。
他仰起脸,热水扑面,细发瞬间湿透,水珠往下滑落,浸湿健硕紧实的肌肉。
闭上眼睛时,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思维更集中,情绪波动也更强烈。
几乎是瞬间,周妄陷入回忆里。
是六年前的春季,许京窈一模结束,江潋滟来淮临看她。
走前,特意找他谈了谈。
那些刺耳的话,至今还很清晰。江潋滟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上,始终没个好脸色,“周妄,你从小我就不喜欢你。”
周妄坐在单人沙发上,低着头,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我知道。”
“更不喜欢你接近窈窈。”江潋滟说:“她还小,青春期懵懂,容易依赖人,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方法去骗她,让她那么黏着你,但是我既然发现了,就不可能让你再这么继续下去,毕竟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周妄淡笑,问她:“我是什么人?”
江潋滟上下打量着周妄,眼神里厌恶又嫌弃,想到许京窈天天跟这样的人待在一块儿,卿卿我我肌肤相贴的,思想也不知道被带轻浮了多少,她心里就郁闷。
“听周从凝说,你是开赛车的,这算不算不务正业?”江潋滟抱着手臂,话里带着明显的刺,“三天两头不回家,应该是个花花公子吧?你谈过多少个女朋友?有没有让女生打过胎?又准备什么时候让许京窈打.胎?”
周妄继续笑,这次笑出了声。
江潋滟跟他几乎是陌生人,却又对他这么’了解’,又如此揣摩他。
江潋滟从周妄脸上看见了最恶心的,不良的笑意,她继续说:“窈窈高考完就要离开淮临,我不想你到时候还跟她纠缠不清,也不想她的情感经历中,有你这样的污点。”
周妄的态度很平淡,“哦。”
“哦什么?”江潋滟说:“给个话。”
周妄沉默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