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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芳见许戚一直到凌晨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备,但没说两句又偃旗息鼓,不知道是不是许山后来跟她交代了什么。
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那场丢人的争吵,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生活。有天放学回家,许戚看见那张黑白照片蒙了一块黑布,在那以后,只有每逢烧香祭拜陈芳才会把黑布取下来。
假装遗忘,日子照样能不好不坏地苟且下去。
学校里的廖今雪还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廖今雪,许戚有几次远远望见他和朋友走在一起,会刻意地放慢脚步,假装不经意与他们擦肩而过。
廖今雪还和从前一样视若无睹,偶尔撞上视线,里面裹挟不冷不淡的疏离,那个迷幻的夜晚似乎隻存在于许戚一个人的记忆当中。
他们的关系,止步于偷窥与被偷窥。
“借自行车?你要去哪里?”
良叔睨了眼杵在桌旁战战兢兢的许戚,松开正处理相片的鼠标,抱住后脑杓往藤椅悠悠一靠,四条腿嘎吱嘎吱的摇晃。
秋天眨眼就过去,照相馆和其他店铺一样打开了暖气片,烘得整间屋子和许戚热乎乎的,颈后冒着一层细细的虚汗,话音也轻:“我想去其他地方取景,多拍些照片,骑上自行车能去的地方就多了。”
“就为了拍照?”
良叔稍一施压,许戚的气焰就矮了一大截,迟疑地点点瘦削的下巴。
“我怎么那么不信?别是骑我的车去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许戚躲开眼,掩盖被戳破心事的难为情,“不是,我就是想骑到远一点的地方拍照片。”
玩笑归玩笑,良叔思忖了会,问:“你会骑吗?”
许戚正绞尽脑汁地为自己的计划寻找蹩脚的新理由,良叔这句话立刻让多云的心情转晴。不管真正的答案是什么,许戚先忙不迭地点头。
“我以前骑过有辅助轮的自行车,学一阵应该就会了,绝对不会让车子磕碰到。”
“这么自信?等你摔破皮的时候千万别哭了。”
良叔大笑两声,拉开木桌下第一格抽屉,从钥匙堆里丁零当啷找出一串自行车锁的铜钥匙,朝许戚一抛,“知道自行车停在哪里吗?”
许戚手忙脚乱地接住,一股无名的力量贯彻暖烘烘的身体,他嘴角忍不住往上翘,怕被良叔看见了笑话,忙又压平。
“知道。”
许戚到底没有廖今雪那样逃掉晚自习的底气,他照常上下学,等周末来临,许戚编了个谎话说以后补习班要在周六晚上组织自习,特地挑在陈芳看电视的时候讲。
看到精彩的部分突然被人打搅,陈芳心不在焉地应了声‘知道’,许戚怕她回神后要问起来,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关进房间,整个晚上都没有出来。
平安无事地来到了周六。
太阳落山,许戚踩着摇摇晃晃的自行车驶向记忆中廖今雪带他去过的方向。就像良叔说的那样,少了两个轮子的自行车和有辅助轮的自行车简直天差地别。
许戚歪歪扭扭地骑一路,下来推一路,好不容易稳了点,擦身而过的汽车立刻让他慌忙调转车头向栏杆撞去,幸好及时刹住车,自行车完好无损,许戚却滚到了硬邦邦的水泥浇筑路面。
“嘶”
许戚卷起裤腿,膝盖被擦出干裂的白痕,渗透丝丝血和淤青。许戚拿手指碰了一下,疼的倒吸气。
他扶着栏杆囫囵爬起来,提起掉落在地沾了灰尘的书包,里面的相机被他用课本和旧衣服裹了一层又一层,没有被殃及。
忍着磨刀般的钝痛,许戚推着自行车继续一瘸一拐走向前方,可能是老天执意要阻挠今晚的计划,半小时后,他迷路了。
许戚怎么也记不起廖今雪带他骑过的路线,那天晚上,坐在后座的他心情和身体一样狼狈,鞋子里的水滴答滴答往下淌,好像永远也倒不完。许戚只能凭借模糊的记忆,还有一点运气,在乱绕了两个小时后终于看见马路对面闪烁着赤红色亮光的灯牌。
危险,暧昧,就像那天门外映衬在廖今雪脸上摇晃的光晕。
酒吧门口的保安将许戚拦了下来,不管许戚怎么找借口说是来找人、里面有他的朋友,恪尽职守的保安都没有动摇。
许戚怀里抱着沉甸甸的书包,用力得指关节泛白,他又低声说了几句哀求的话,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破门口的僵持:“让他进来吧,他是我的朋友。”
许戚抬起头,台阶上站着那天和廖今雪很熟络的黄发男人,叫什么他已经忘记了,隻记得姓杜。
保安看杜澜穿着一身酒吧製服,很快放下拦截的手臂,许戚见状连忙小跑进去,生怕又被保安半路拦住。
杜澜抱住胳膊,好笑地看着跌跌撞撞的许戚,“你怎么过来了,来找小廖吗?”
“对不是。”许戚刹住实话,具象化的紧张覆盖在没有血色的脸上,讷讷:“你不要把我过来的事情告诉他。”
杜澜打量了许戚两眼,不知道在这几秒里想到什么,他走在
', ' ')('前边带路,顺便给提心吊胆的许戚答覆:“我不会说的。你刚才在门口的样子太学生气了,我们这管的没那么严,只要看着像成年人,基本不会拦下查证,但像你这样一看就是学生的,保安肯定说什么都不会放进来。”
许戚在想什么样的才不算学生气,廖今雪那样的吗?心底的天秤歪歪扭扭,就连这一点他也不如廖今雪,许戚莫名堵着一腔气,闷声说:“那像廖今雪那样的不仅不会被拦,还能允许在这打工,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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