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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戚没有注意单子的边角被他捏得皱起来,廖今雪瞥过他僵硬的嘴角,静了会儿,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你平时要上班,下次补牙约今天一样的时间,周六上午十点可以吗?”
“可以。”
没有什么可以继续聊的了,下一个病人可能还在门口等待。许戚站起来,脚尖朝门的方向走去,仅仅两步之后,他停在原地,“可以加你个微信吗?如果下周六我有其他事情,能联系你改时间。”
冠冕堂皇的理由塞了三句,廖今雪的回答公事公办:“门外的墙上有二维码。”
许戚克制的很努力才没有把难堪表露在脸上,他扫完微信下楼,前台小姐多看了他几眼,似乎终于回想起来,问道:“你上周是不是来过这里?我一直觉得有点印象,今天看牙感觉还好吗?”
“多少钱?”
许戚没有闲聊的心情,当他不做任何表情时浑身都透出灰蒙蒙的冷郁,阻止一切人与其他事物靠近。前台小姐打消了多聊几句的心思,中规中矩印出票据。
午休到来前,办公楼内的气氛已经松松散散,许戚听到隔壁两个同事商量等会去吃两条街外新开的日料,身后的女同事们聊天发出阵阵笑声。这些聒噪的声音通通被许戚隔绝在世界外,填写电脑上的表格,突然一打文件夹扔到桌上,挡住了鼠标光标。
“许哥,这些也麻烦你了。”
说着麻烦两个字却丝毫没有麻烦别人该有的抱歉,吴栋靠在许戚工位前,年轻的脸上露出更接近于理所应当的笑。
“全都要吗?”
“是啊,王哥说下班前要送到他办公室,可是等会就要去吃饭了,我一个人肯定做不完,许哥你帮我分担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许戚的回復,吴栋已经跑到另一个女同事的工位前调笑聊天,一切仿佛顺理成章。
堆成小山的文件摆在桌前,许戚静坐半分钟,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第一页。周围的吵闹没有因此停下,其他同事的眼里,这只是每天都会重复上演的片段。
吴栋口里的王哥是他们这群人的顶头上司,只有吴栋可以百无禁忌地叫他哥,原因无他,王哥的确是他哥。他娶了吴栋的姐姐,两家人早就成为一家人,吴栋毕业没多久就被姐姐托关系塞了进来,一个能力平平、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三本毕业生,能拿到这份工作全靠姐夫在暗地里操作。
办公室里的人心知肚明,对他的态度丝毫没有对其他新人来的冷漠。吴栋把上班当作交际,在自己的工位上呆不住十分钟就跑去找女同事聊天,留下的工作办不完,怎么办?那还不简单,丢给整个办公室里最好欺负的那个人去做。
许戚就是他选中的那个最好欺负的人。
吴栋看人的眼光比他的工作能力好得多。知道这层关系,不敢公然违抗的许戚只能帮他把所有工作一一处理好,有时候犯了错,还要默默地替吴栋挨一顿骂。午休到了,同事们纷纷离开工位下楼吃饭,留下许戚一个人坐在电脑前,长时间盯着屏幕而酸涩的眼睛移向窗外,天空正好掠过两隻麻雀。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叮’的一声。许戚低下僵硬的脖颈,屏幕上备注‘廖今雪’的联系人让心重重跳了一下,划开的手指差点按偏,下一秒像浸入冰桶迅速冷却,掀不起再多波动。
廖今雪:暑期正畸季,微笑致青春,牙齿改变从暑期开始
许戚读完那条消息,笑了出声,不知道笑什么,可能是短信,也可能是他自己。点开对方朋友圈,全都是今硕牙科的宣传广告。
廖今雪给了他工作号,皮下的人是不是他自己都难说。
等待完成的文件似乎比刚才高出一层,压得许戚喘不过气。他把廖今雪的备注改成了今硕牙科,再抬起头,又有一隻落单的鸟掠过窗外湛蓝色的天。
鸟会明白这种乏力感吗?许戚产生了这个疑问。不是来自身体,是被蹉跎得再也提不起任何期待的精神。
隻拍他
“怎么不开灯?”
梁悦弯腰换鞋时被客厅看电视的许戚吓了一怔,房间昏暗,电视新闻音量很低,许戚一贯喜欢安静。
这道电视以外的动静让雕塑般静坐的许戚终于有了反应。他去接过梁悦的包,挂在玄关处的衣架,然后才想起解释:“怕你喝了酒不方便。”
梁悦把钥匙放在入口抽屉,绕过许戚,“他们叫了酒,我没有喝,晚上叫代驾太麻烦。”
许戚心说,你明明可以打电话让我接你。
梁悦没去关注许戚一瞬间的低落,看起来心情不错,当她心情好的时候容忍度也随之上升。许戚回到沙发,拿遥控器的手迟迟未动,低声问:“你们晚上吃了什么?”
“烤肉,”梁悦给自己倒了杯水,靠在椅子旁放松双腿,“味道还可以,离公司比较近,大家工作一天都很累,不想折腾。”
“我们下次也可以去吃。”
梁悦转动杯子,姣好的脸上看不出是否明白许戚话里的意思。
空气沉入玻璃杯底部
', ' ')(',水波不安地晃动,客厅短暂沉默,梁悦脚步停在沙发后,弯腰在许戚脸颊亲了一下,“行,下次再说,今天我累了,先去洗澡,你早点休息。”
房门关上,完成每天一次的交流任务。
许戚抬手碰了下脸颊,很快缩回,没有触觉以外任何感知,可能因为吻他的梁悦足够敷衍,自然而然什么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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