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日没走多远,到目的地──尘国北方恐怕还有几十天的路程。草原风大,又因为广阔所以比昨夜更凉,她畏寒的体质是天生的,所以对于一切温热的事物都很喜爱,当然,除了人体的温度。
她很不习惯被人碰触。
看着天上大大的月亮,想起她和尘歌正式决裂的那一天,那晚也是这样的草原、这样的月光。
尘歌的胸口曾是她最安心的港湾,他总是把怕冷的她包得密不透风,一双健臂时常将她抱的紧紧的,似要揉入他的骨血里。她性子本来就冷,几乎不曾大喜大悲,无论任何情绪都会压抑几分,习惯包装自己、习惯坚强。这样的她能被优秀的男人疼宠着,她心怀感激、万分珍惜。
在尘歌违背誓言之前,她从未怀疑过尘歌对自己的感情。
他俩的曾经,她从未忘记,只是刻意不去想起。千年的时光很长很长,长到让人改变了性格、让人变得更强大;千年的时光却又很短很短,短到无法完全忘记曾经深爱过的人。
她进入自己的思想里,没注意到两名男子在远方看着她。
一人温文儒雅,双眸澄澈,他如玉的面容精緻白皙,他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气质如同落在人间的神仙。夜晚的风吹起他的衣襬,衬着月光,带出几分孤寂。
另一人一身水蓝,勾人的凤目在顾盼间,让整张俊脸显得俊魅至极,他唇角带笑,犹如罂粟般令人着迷。
两人见她神情淡漠的望着天上的明月,他们知道,她在想着那个人。
尧琴终是不忍的叹息,他别开目光,从轿内拿出早上买的披风,走到墨染身边轻轻为她盖上。
墨染被惊扰,她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尧琴,尧琴也专注的盯着她。他们彼此都看到火光映在对方的容颜上,尧琴情难自禁的伸手握住她正在取暖的冰冷葇荑。
墨染一惊,又要抽手,却看见尧琴近乎恳求的看着她:「别躲,我只是...只是想暖暖妳的手。」
纵使墨染对感情再迟钝,此刻还是能明白尧琴的心意。见到他疼惜的模样,心一软,只好僵着手让他紧紧握住。
尘悬见到这一幕,失神的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自己的亲近被她拒绝了,原来只有尧琴可以亲近她吗?他握拳,心中暗暗决定一件事。
他要她。
尧琴看墨染没有拒绝自己,面上浮现笑容,像是得到珍贵的宝贝一样,他牢牢握住墨染的手,他的身体不像以前一样柔弱,现在的他就算吹到寒风,四肢也是温暖的。
两人沉默,尘悬笑嘻嘻跑来,丹凤眼中有促狭的笑意:「被我抓到了吧,竟然在偷偷约会?」
墨染闻言,终于抽回手,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双手抱膝,看起来有点驼鸟心态。
「墨儿。」尘悬突然抱住墨染,霎那间发觉怀里的人儿一僵:「冷了的话,我用身子帮妳取暖啊!」
墨染似乎还在呆愣状态,尘悬再接再厉,使劲的喊:「墨儿、墨儿、墨儿!」
尧琴生气的瞪着尘悬,「无赖!」他伸手推尘悬,想让他从墨染身边离开。
这一推,让墨染回了心神,她终于抬起清冷的美丽容颜,上头又是层层霜雪。
「…吃饭吧。」她起身,尧琴为她盖上的披风掉在草原上,她看了眼地上的披风,墨眸闪过複杂的情绪。
她离开他们,彷彿什幺都没发生,也没有回眸望向他们,只留下一股冷香。
尘悬和尧琴互看一眼,两人嘴边都带着一丝苦笑,他们知道墨染又戴上冰冷的面具,是他们逼得太紧吗?
「我爱她。」尧琴看着尘悬,坚定的说。
「她让我心动。」尘悬难得认真,凤眼看向尧琴:「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尧琴澄澈的眸子转而盯着火堆:「说吧。」
「孤星和九龙,相互吸引。」尘悬用修长的手指摩娑着自己的下颚:「初见她,就觉熟悉心动,她的话语、表情,见过一眼,再也忘不掉。只想一直跟着她、看着她、甚至是守着她。」
「九龙年纪相当,我知道你从未近女色,你对她动情,还能解释成因为她是第一个让你感兴趣的女子。可是,我不一样,我见过各种美人,环肥燕瘦都有,也抱过各种个性的美人,火辣妖媚、清纯可人、豪迈重情、清冷高傲……我从未对女人动心,但是墨染,却轻易让我心动。」尘悬问:「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尧琴听见前半段,俊秀的脸微微发红,听完后半段,他摇头:「不奇怪。」
「墨染就是墨染,没有人有资格跟她比较。」他说完,尘悬就十分认同的点头,尧琴笑笑,精緻的五官柔和起来:「我原本活不久,所以和焰一同离开京城,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渡过余生,却让我遇见了墨染姑娘。」
「你刚刚说的那些感觉我也都有。她已是我的信仰、我追寻的方向,我庆幸自己是命定九龙,若不是如此,只怕也无法遇见她。」
尘悬瞇眼:「我们来个协议。」
「说说看。」澄澈的眼第一次对尘悬没有敌意。
「我们合作,用我们的感情,让她愿意再次相信这世上有人能让她依靠,她不再需要表现冷漠,在我们面前她可以是她自己。」尘悬神情认真,不再是那副屌儿啷噹的模样。
「好。」
两人在此刻放下嫌隙、产生友谊,只为让她幸福。
因为,她理应享有幸福、被众人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