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着贺梅贞肩膀进屋:“提前跟您打个招呼, 我忙, 是为了给您追儿媳妇儿。”
贺梅贞愣在原地,似是因他这句话被点了穴位, 动不了了, 她心里忽地有些说不出的遗憾,高兴是高兴, 就是觉得空空的,贺梅贞不自觉就想起了喻唯熳。她忍不住追上去问:“哪家的?性格怎么样?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
“你早就认识了, 而且你还挺喜欢她,”许贺沉有些哭笑不得:“妈,这辈子除了她,还能有谁?”
贺梅贞盯着他反应一秒,全身松懈,还好还好。她压低声音:“唯唯回来了?”
她挺惊讶:“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也没听姝平说过?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现在怎么样了,在哪儿工作?”
下一瞬,却又有些着急:“唯唯比你小那么多,我把她当你亲妹妹看的!你别给我耍心眼儿”
两人已经进到客厅,有弟弟妹妹见到许贺沉上来打招呼,他敛起工作时展露的一身凌厉,全化作温和礼貌,听见贺梅贞这话,许贺沉笑得不行,但还是不疾不徐道:“妈,你放心,我把她追到手,让她名正言顺给你当女儿宠,不好吗?”
贺梅贞狠狠剜他一眼:“追就赶紧追,追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晚八点,春节联欢晚会开始,电视歌舞声盈满室。
餐厅窗外红色灯笼散出的光与屋内的暖黄色光相交融,彰显着新年的浓重氛围。许家全家围坐在餐桌上,许姜山坐主位,特意将许贺沉这个长孙叫到身边来坐着。
许姜山年老但激情不减,桌上小辈逐个与他敬酒,每敬一杯,许姜山说一个愿望。
最后一个轮到许贺沉,许姜山已经多多少带了些醉意,许贺沉主动将他酒杯拿过来:“您说愿望,我替您喝。”
“对你,只有一个愿望。”许姜山眼底含笑:“爷爷入土之前,想抱抱重孙。”
许家根基稳固,深城商业圈地位不可撼动,这是许贺沉的功劳,许家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小辈里,许贺沉能力强,但也最年长,比他年纪小些的都已成家,唯独他,一年又一年,只身一人,踽踽独行。
所以许姜山没什么可叮嘱他的,只有这一个愿望。
两杯白酒下肚,没带来醉人的感觉,反倒使人更为清醒。
许贺沉比平日里更郑重,他点头:“好,我先跟您许个话,孙媳妇,已经不远了。”
许姜山满意:“那给个准话,什么时候带来看看?”
换做任何一单生意,许贺沉二话不说就能给许姜山撂下确切结果,但这个,他真抓不准。
他要给足时间,这样才能让她像他一样,岁岁年年,念念不忘。
许贺沉正欲回答,视线不经意略过窗外,漆黑夜晚寂静万分,对面喻家的门开了又关,单凭这一个开关门的动作和屋外两人面对面看似平常的对话,他就能察觉出,屋外的气氛是别有洞天。
眨眼一瞬间,屋外没人了
许贺沉拎起衣服,对许姜山说了准话:“明天带她给您拜年。”
*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
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街边空荡无一人,手机上连一辆出租车都打不到。
喻唯熳抱臂,于寒冷夜晚中蹲在路边等着司机接单。
五分钟过去,手机屏幕上除了数字在动,再无其他变化。
她取消,重新下单,再等。
又一次无人接单,喻唯熳放弃了。
她不该抱有幻想。
第一次等这五分钟,是真的在等出租车。
第二次等这五分钟,是想给喻家一个机会。
可她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人总不能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仅仅十几分钟前,她还捧着温热的饺子欢天喜地往餐桌上摆,喻振廷让她上楼去叫喻乃文和赵姝平下楼。大年夜,躲在屋子里闭门不出,不像话。
喻唯熳说好,上楼叫人。
她本无意去听,但那些话却不受控地往她耳中钻,一丝一毫缝隙都不放过。
门内是赵姝平歇斯底里的低吼:“我为什么要爱她?我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离开这个世上,我为什么要去爱我孩子的杀人凶手?”
喻唯熳浑身震住,从头到脚泛寒,手指硬生生卡在门上,一步都动弹不了。
喻乃文同样的怒意,结婚几十年,他从未对赵姝平说过重话,但此时气氛作陪,不得不冲她发火:“我承认,是我不该在外面乱搞,可我也向你道了歉,这孩子的去世我也无奈,我也痛心,但唯熳同样是喻家的女儿,她母亲身份再低贱,也有我的一半血脉!”
“她跟我没有!”赵姝平指着喻乃文:“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解决!我跟她对视一眼,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她让我想起那个贱女人,那个贱女人活该这样烂一辈子,凭什么让我对她的女儿好!她喻唯熳是杀人犯,她留着小三的血,她就是下贱!”
跟赵姝平讲道理,行不通,喻乃文这才对她袒露自己心声:“你以为,我把她接回喻家,仅仅是因为我爸心疼孩子,是因为她有喻家的血吗?”
“不是,有她一天,喻家富足一天。就算哪天许家那小子不喜欢他了,对她没兴趣了,随便一个豪门我都能想办法把她送进去!”
喻乃文真不愧是个商人,连自己的女儿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