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拐弯,还没回到相府就又被困在了路中央。
依稀听见外面的人喊了两句朱雀姑娘。
顾宜宁一愣,再次向外看去。
两侧的人都知道这是相府的马车,心照不宣地窥探着马车上人的神色。
外面,一列车队风风光光地缓慢前行,阵仗颇大。
顾宜宁看了眼对面熟悉的海棠别院,以及摄政王府华贵的马车。
旁边人交头接耳,“那马车里的人就是摄政王的宠妾,朱雀姑娘,吴川将军亲自护送她从渝州回来的。”
“宠妾?那她为何不住王府,偏要住这海棠别院?”
“咱们王妃那般善妒,怎么可能忍得了殿下身边有别的女人?”
“也是,不过你小声点,王妃离我们不远,万一被她听到了怎么办,指不定怎么罚你呢。”
顾宜宁侧耳将这些话听了个七七八八,而后不悦地抿了抿唇。
对面的吴川似乎察觉到了这里的状况,对上她的眼神后连忙心虚地低头,帮车中的“朱雀”搭好木梯。
陆旌不在北疆,倒是由着他们胡作非为,为了打掩护,竟然敢找人冒充她。
她靠在软枕上,眯了眯眼眸,看那姑娘究竟是谁。
美人姗姗下车,最先露出来的是一节皓白的手,白是白,但手指有些粗粝,半点不娇弱。
“朱雀姑娘”全身遮挡得严严实实,走一步扭两下,用极其僵硬的动作摆出窈窕的姿态。
直直地挺着上半身,将胸前傲人的曲线展示出来。
顾宜宁忍不住扶额,而后亲眼看着那曲线逐渐下移,移到了腹部。
朱雀显然也察觉到了,立刻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肚子。
她不遮没人发觉,动作一大,就有人看了过去,即便被遮挡着,风一吹,鼓起的腹部就格外显眼。
“摄政王的宠妾是怀孕了吧?”
“我看着也像,肚子都鼓起来了,没想到殿下的嫡子尚未出世,庶长子就搞出来了,那王妃不得气死?”
“王妃自己不争气怪谁?你看那相府的马车就停在这儿,想必王妃也看出来这朱雀怀孕了。”
“现如今殿下还在北疆,可没人护着他的宠妾,依王妃的性子,会不会去别院闹事?”
“我觉得会,她昨天还想把相爷收的义女赶走,今天要不闹,那就不是她了。”
其实顾宜宁已经认出来朱雀是谁装的,流云。
流云扮地这般扭捏,她实在看不下去,简直就想立刻离开,但听了旁边两人的窃窃私语,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
倘若今天不去海棠别院闹一闹,还真就不是她了。
思索片刻后便下了马车。
吴川见她过来,满是惊恐,推了下还在走路的流云,把他推进门后弯腰鞠躬:“王妃怎么来了?”
外人看着,还真有几分妻妾相争的氛围。
顾宜宁朝他笑笑,“我进去和朱雀姑娘说两句话。”
“王妃——”
他喊了声,没敢拦,实在不敢得罪这祖宗。
顾宜宁进去后,大门迅速关上。
流云扯开面纱,大咧咧地蹲在地上呼吸,把怀中的大馒头拿出来,一边喘气一边问:“怎么样吴将军,我演得还不错吧?”
她替吴川作答:“太丑,毁我形象。”
流云听后抬头看了一眼,双膝直接着地,吓了一身冷汗,“王妃?”
碧霄宫。
林淑妃跪在地上,朝上首一身龙袍的人苦苦哀求,“陛下,臣妾求您,将燕南的差事交给叙儿去办吧?叙儿比七皇子更合适,叙儿最崇敬您了。”
燕南那份肥差,最适合暗中招兵买马,现在形势太乱,趁着京中的冲突,把燕南牢牢把控住,日后无论是谈判还是保命,尚有回旋的余地,林淑妃低着头,心中不停地在算计。
身为没有封地的皇子,不可随意离京,眼下只差一道旨意,方可名正言顺地去往燕南。
皇帝翻看着卷宗,眼也不抬一下,“爱妃可知,旌儿的宠妾怀孕了。”
林淑妃神思恍惚了一下,京城中才发生的事,转眼间便传到了碧霄宫。
龙椅上的人可真是,称病在碧霄宫修养身心,实则还是关切着政事。
她伴君多年,自然知道刚才那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她的陛下和姜太后不同,并不希望那宠妾腹中的孩子出世。
那位朱雀姑娘刻意隐瞒着肚子,定是要等摄政王回来后再宣扬喜事。
林淑妃从碧霄宫回京的路上,命人去备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