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宜宁拄着头认真地看着他,“那太子殿下刚好有时间去追求美人姑娘了。”
晋言祁悠悠叹道:“她已嫁作人妇。”
“这样啊,”顾宜宁叹惋,“可惜了。”
“嗯,可惜了。”
话毕,晋言祁身形有一瞬不稳。
从出生起他便是大晋最负盛名的皇太子,终日被父皇困于严苛的礼法与教习中,对他给予厚望。
而他险些被逼疯。
巧笑嫣然的姑娘是记忆中最浓郁的一抹盛色。
每次见到,都让他在繁重的课业中得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后来母后去世,太子妃内定,日子没了盼头,他确实被逼疯了,御医断定心有郁疾,不可担当大任,皇帝懊悔不已,封锁这桩宫闱秘事,不惜以一切手段治病。
他看了眼京城中最鲜活肆意的少女,不忍她像自己一般被困于深宫枷锁。
自此云游四海,再没踏进皇宫一步。
如今,多年不见天日未曾公之于众的隐秘爱恋,被添油加醋地说出口,似大梦一场。
换回她一句可惜。
也值了。
顾宜宁浑浑噩噩回到芙蓉轩的时候,刚好撞上脸色煞白的卫仲之,以及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卫茯苓。
卫仲之甚至对她鞠了一躬,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想必是被罚地十分严重,不然也不会这样。
陆旌站在房檐下,看见愣怔的小姑娘后,三两步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身体不舒服?”
“没有。”顾宜宁强压着腹中不适,朝他淡淡一笑,陆旌为了不让她难过,专门把无法生育的消息封锁地死死的,都是为了她好,她不想戳穿。
“今晚带你去灯会。”
“灯会?”
陆旌未语,抚了抚她眼角,脸色一紧,“哭过?”
顾宜宁抿了抿唇,抱住他轻声撒娇,“看了个画本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小姑娘在他怀中一晃一晃的,身娇体软,陆旌险些把持不住。
念在她身子虚弱,不适应北方的严寒,便忍下了心头□□。
今晚的灯会与往常的不同,大多都是前来买卖年货的,所以路上行人格外多。
顾宜宁一手提着花灯,一手举着糖人,咬一口甜,勉强能压下心中不断涌起的苦闷。
为了不让陆旌察觉,她笑地嘴角都僵硬了。
突然,人群中一阵躁动,四面八方冒出来很多黑衣蒙面人。
刀刃亮眼,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这场刺杀,直直地冲着陆旌,所有人都不要命似的杀过来。
陆旌护住身侧的人,把她推到旁边,挡住那些不长眼的刀剑。
顾宜宁手中的糖人掉在地上,占满了尘土,她紧张地捂住腰间花袋,里面装着各种防身的药物。
不是晋言祁送的,陆旌之后把药换成了暗医阁的。
周围人都四处奔走逃命,尖叫声此起彼伏,绕是如此,也伤了更多无辜之人,血腥味逐渐在街道中蔓延开来,各种摊贩的年货也都从车上坍塌,一时间乱作一团。
顾宜宁被护在后面,视线跟着陆旌移动,她看得眼都花了,男人动作带有重影,太过干脆利落,杀人于无形。
她咽了咽口水,浑身都紧绷起来,蒙面人越来越多,剑锋直指陆旌,武力高强的,越过暗卫重重阻挠,破釜沉舟一般杀过来。
对面的杀气太过浓重,刀刀致命,顾宜宁心急如焚,生怕陆旌遇险,手伸进花袋,捏住了防身的药物。
陆旌似乎还有精力留意她,应该说是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身上,见她微小的动作,下一瞬便攥住了她的手腕。
把人逼退了几步,厉声道:“宜宁,待在这里别乱动。”
顾宜宁茫然地辩解,“我……我没乱动。”
陆旌分神,手臂上挨了一刀,他躲地及时,只浅浅一道血口子。
随后将手中匕首投到那人脖颈上,一刀毙命。
顾宜宁眼泪一下子滑落,带着哭腔道:“你别管我了,保护好自己。”
城东不知城西的状况,依然在兴高采烈地过着灯会。
烟花腾空升起,夜空中炸出一簇簇火光,火花如雨滴一般落下,为城西的街头添了些血腥的浪漫。
陆旌伸手携掉小姑娘眼角滚烫的珠泪,声音软了许多,“别哭。”
玄影卫来得及时,一排又一排训练有素的影卫将丧家之犬似的蒙面人团团围住,强弓拉满,万箭齐发。
顾宜宁坐在马车上,耳边只听得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她眼睫微润,目光灼灼地望着军医,“殿下的伤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