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侧侍女慢吞吞呈上来一沉香木盒。
盒中一对翡翠耳环成色并不好, 绿色浓郁过甚, 并不晶莹剔透, 看起来略廉价。
顾宜宁忍不住地猜想,难不成这位四小姐在家中不受宠,所以陆夫人才如此怜爱她的。
可看她身上服饰皆是上等绸缎,珠钗、耳珰、玉镯, 都是精品中的精品,看着也不想是被亏待的模样。
琥珀推过去,脆声道:“这是我们小姐精心挑选的,请阮姑娘仔细收好。”
这侍女语气强势,一看便是做惯了主的。
身后杜嬷嬷立刻将盒子收下,“多谢琥珀姑娘。”
杜嬷嬷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给顾宜宁使眼色。
意思是,让她也说两句好话。
顾宜宁就没见过有资历的老人对年轻侍女这般恭敬的。
她蹙了下眉,随即冲姜娴道谢。
姜娴一脸愧意,“阮姑娘莫不是不喜欢?”
“我很喜欢。”顾宜宁自己首饰繁多,不怎么看重别人送的,怕触及柔弱姑娘敏感的情绪,还亲自戴在手上让她看了看。
奈何姜娴还捉着这事不放,抚了抚颈间饱满且价值不菲的珠链,叹了口气,“这些都是小姑母送给我的,我实在是不方便把她转赠给阮姑娘,小姑母待我那般好,若是让她看到了,会伤心的。”
顾宜宁含笑道:“四小姐不必忧心,我没想着要,对那些也不感兴趣。”
姜娴仿佛重重松了口气,目光盈盈地看了眼她身后的男子,又很快移开,羞道:“我可否跟淮安哥哥说两句话?”
“淮安哥哥?”顾宜宁偏头看向淮安。
此时周寒和吴川坐阵京中,陆旌便往她身边指派了淮安。
淮安常年在瑜洲值守,熟悉这里的风情习俗。
陆旌本意是让她无聊了,可命淮安引路去外面转转。
现在姜娴称他为淮安哥哥,就算不是一对互通心意的人,也是旧相识。
顾宜宁自然松口允许,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眼前两人。
只见柔弱的姑娘起身时拌到了腿,男子伸手扶了下。
随后姜娴从琥珀手中拿过了一条叠地整整齐齐的腰带,“淮安哥哥,这是我亲手缝制的腰带,多谢上次的救命之恩。”
淮安立刻躬身,“我只是在台阶上扶了下四小姐而已,算不得救命之恩,男女有防,这条腰带,我定不能收下。”
姜娴双手呐呐地收了回去。
全屋子的人都低着头,唯有顾宜宁看地起兴,女有情,男无意,倒是跟画本子上的差不多,想必接下来就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故事。
“淮安哥哥,我只是感谢你而已,何谈男女之防,而且小姑母每年来瑜洲,都是你在她身边保护,我此举,也是替小姑母向你致谢。”
淮安皱了皱眉,“四小姐心善,多谢。”
那边,顾宜宁猜中结果,又为自己添了杯花茶。
姜娴送完腰带后坐了下来。
一旁的琥珀连忙道,“小姐,我们去其他房间看看吧。”
杜嬷嬷小声道:“琥珀姑娘,这里可是芙蓉轩,就不必去其他房间了吧?”
琥珀瞥她一眼,“我们小姐在芙蓉轩可是能随意进出的,陆夫人亲口允许过了,杜嬷嬷管的可真多。”
杜嬷嬷低头,小声辩解,“芙蓉轩的钥匙在太夫人那里,殿下和阮姑娘来到渝州后,才把门打开的,若非如此,四小姐也进不来啊……”
琥珀怒目圆瞪,“杜嬷嬷,你平日可不敢这么顶嘴,莫不是有阮姑娘撑腰,才敢这么肆意妄为?别忘了,你可是姜家的奴仆!卖身契在国公夫人那里。”
“老奴不敢。”
“料你也不敢,陆夫人最疼爱我们小姐了,我们小姐说什么是什么,定不会偏向一个外人。”
琥珀说完后看向一直沉默着的顾宜宁,“是吧,阮姑娘?”
顾宜宁眼中蓄起笑意,点了下头。
姜娴这才开口制止,“琥珀,别这样说,现在阮姑娘住在这芙蓉轩,我们去别的房间,应当给她打个招呼。”
琥珀苦着脸道:“小姐,您就是心善,根本不必这样做的。”
姜娴摇摇头,转头问:“淮安哥哥觉得我需要征得阮姑娘同意吗?”
淮安见顾宜宁没阻拦,看了眼她:“应该不需要?”
“那阮姑娘同意吗?”
顾宜宁站起身,理了理裙摆,眼眸清透,看着像是真心实意的,“请吧。”
姜娴挑的是陆夫人原来居住的卧房,房门打开,里面的陈列现在众人眼前,墙上字画皆是名家珍品。
顾宜宁甚至能粗略地认出几幅,是她父亲和哥哥一直想要却寻不到的孤品。
没想到在陆夫人这里。
琥珀率先走进去,伸手指了指那副《江帆楼阁图》,惊讶道:“这副图的画片上有些磨损。”
杜嬷嬷警惕道:“琥珀姑娘,哪有破损呐,老奴可是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