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她怎么把脸蒙起来了?”青蛮讶异地看着那个一身红衣, 袅袅而进, 脸上却裹着一块绣花面纱,只露出一双漂亮眼睛来的女子。
白黎也是一顿,长目似笑非笑地扫向老鸨。
这一眼看得老鸨心里不知怎么有些发慌, 忙搓着手赔笑道:“这丫头生了种白里日不能见光的怪病,所以才包成这样的,几位别见怪,别见怪哈!”
青蛮一愣:“白日里不能见光的怪病?”
“是啊, 一见光脸上就长满红点,直到夜色来临才能消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也是因着这个, 她才有了白日里不见客的规矩——这丫头自尊心强,不愿叫别人知道这事儿,再说这事儿传出去也影响我这儿的生意,所以……嘿嘿, 这事儿还请诸位莫要说出去,多谢,多谢了啊!”
青蛮点头:“那王爷也知道这事儿吗?”
“这是当然!天天在一起,哪儿能不知道呢!要说王爷对我们胭脂确实是真爱呢,要不他能天天往这儿跑?”老鸨顿时得意了,说完冲胭脂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可有好些?”
“还行。”胭脂言简意赅地答完,走上前与众人行礼。
她的动作简单却优雅,不妖不媚,清冷孤傲,与珠玉翡翠等人不一样,看不见半点风尘味。老鸨显然很喜欢她的特立独行,即便得了个疑似敷衍的回答,也没有不高兴,只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便很有眼色地出去了。
等房门重新被关上,白黎才看向蒙着脸的红衣女子:“王爷突然昏迷不醒的事情,胭脂姑娘可知道?”
胭脂的目光在他异常俊美的脸上停留片刻,淡淡移了开:“原先不知,现在知道了。”
她的态度很平静,看不出任何起伏,青蛮忍不住问她:“你不担心吗?”
胭脂看了她一眼:“妓子无情,姑娘这话问得多余了。不过你放心,我不想惹麻烦,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我会认真配合的。”
……真有个性,不过肯配合就好,青蛮也不废话了,与白黎对视一眼,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王爷,是什么时候?”
“五天前。”
“具体时间?”
“傍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他走之前可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没有……”
***
半个时辰后,青蛮和白黎目送胭脂离开了这个房间。
“她的回答没有任何破绽,看起来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事情没有任何进展,唯一的线索看起来也快断了,小姑娘有些苦恼,耷拉着小脑袋叹道。
“未必。”
青蛮飞快抬头:“难道你有什么发现?”
白黎没回答,只挑眉道:“你不觉得她这白日里不能见人的怪病,生的有些奇怪么?”
“是挺奇怪的,但也不是不能解释,毕竟她这病也不是这几天才有的……”青蛮说着着急道,“哎呀别卖关子了,快说,你到底发现什么啦!”
她眼儿巴巴直跳脚的模样逗得白黎笑了起来:“没发现什么,不过是觉得以晋王的脾性,不可能对一个白天脸上会长满红点的女人痴迷成这样而已。”
那可是个要求身边丫鬟小厮都要美美美的主儿,能不嫌弃白天的胭脂?即便真的出于真爱不嫌弃,也绝不可能时时陪伴,与她朝夕相对。
青蛮不了解晋王,但她心里其实也觉得这位胭脂姑娘有些不对劲,只是又说不上到底不对劲在哪里罢了。
“走吧,先跟上去看看。”
“好。”
两人隐了身,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而胭脂并无所觉,她离开客房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路上遇到楼里其他姑娘,也不打招呼,就那么顶着大家或探究或嫉妒,或不屑或羡慕的眼神慢慢往前走,姿态优雅,步子从容。
直到进了自己的院子,将外人的眼光全部隔绝在外面,她才加快了速度往屋里走去。
进屋后,她先是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本以为那面纱下会是一张或美丽无暇或长满红斑点的脸,可谁想……
“哇!这什么鬼!”
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张满是狰狞伤痕,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腐烂,正在流脓的脸,青蛮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白黎也有一瞬错愕,抬手接住小姑娘,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这是胭脂?”青蛮这才回了神,咽着口水,匪夷所思地说,“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昨晚还那么漂亮……还有,说好的只是生了病会长红点呢?!”
白黎长目微眯:“看体型与脸部轮廓,应该是她。”
胭脂看不见他们,两人说话期间,她已经走到床边脱下艳丽的红衣,换上一袭老旧的粗布麻衣,然后往脸上裹了一块破布。
然后,她直起身,走到床头处站定。
床头的枕边放着昨晚那块铜镜,她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铜镜上,里头模糊地倒映出了她如今的样子。
她有一瞬间的僵硬,半晌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那铜镜,而后声音低沉地叹了口气,快速移开了视线。
她的心情显然很复杂,一声叹息中夹杂着许多情绪,青蛮听不出来那是什么,只觉得沉重,另外还有一种不该有的,奇怪的,但是她一时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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