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元逸这边儿听到下人的回报,猜侯爷定是在外头听了什么传言,便想去劝劝。
商家虽人丁兴旺,但侯爷这一脉却是三代单传。要不当初也不会将他半过继到平阳侯府来给商嘉年作个伴儿。自老侯爷走了后,整个府里商嘉年最近的大概也只有他这个远房表哥了。
当初楚妤生‘外心’时,也亏得他坐怀不乱主动捅出,不然怕是要落个同那女人一起被赶出平阳侯府的下场。
商元逸见侯爷书房的门儿敞着,便也没叩就直接进来了。隔着屏风他正巧听到商嘉年在吩咐下人去做个什么麝香的香囊。
他心里忽地‘咯噔’一声!据他所知麝香可是滑胎之物!如今府里有孕的只有官凝青,结合侯爷一回来就封了她的院子,这东西定是给她使的无误了!
商嘉年该不是已经知道了……
第16章
天空澄碧,一丝浮絮都不曾见,似是皆已被午后的骄阳晒化。
远山送来的暖风里夹杂着芒草香,楚妤嫁来京城后,还是头一回离开主城,以前连离开平阳侯府的机会都少。
元承走在前面,她则亦步亦趋的紧跟着,戴着镣铐的手上抱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遮挡。饶是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好,却还是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想来是这身丝罗锦衣在小县城里太过卓殊。
巷子并不宽敞,若是再停一驾马车进来基本路便很难疏浚了。是以他们在巷口驻了车,世子在马车里等侯,由元承领着楚妤去开锁。
他们下车后没走几步便到了李铁匠的铺子,元承接过楚妤手上的披风,她露出些许窘色,将胳膊递到李铁匠跟前。
这种锁是要费点儿时间的,铺子小,也没多余可歇脚的凳子,楚妤便悄声对着元承言道:“有劳大哥领我过来,不如你先回车里休息下吧,我完事儿就回去找你们。”
元承稍作犹豫便点头应了,然后往回走去。今日世子出来就只带了他一个贴身护卫,一离开世子身边他也是心里有些不踏实,毕竟他的使命是以守护世子为先。
元承回到马车跟前,撩开幽帘,将路上匆匆叠好的披风往里递了递,“世子,您的披风。”
陆九卿正趁这会儿清静抱着那册书读,见是元承也没说什么只随便一应,但在元承将那披风放到厢椅上时,他不经意的瞥见一抹殷红!在那莹白细腻的月光绸上甚至醒目。
元承怕打扰到世子读书的雅兴,正欲放下帘子回前面的驭位去,可刚一直回身子就被叫住了。
“等等。”
“世子有何吩咐?”
陆九卿稍稍向前倾了下身子,元承连忙凑耳过去。
“去问下这附近可有……”
……
楚妤这边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是将那镣铐打开了。这一刻简直不逊于清早被带出牢房时看到第一缕阳光时的心情!
元承早便付好了银子,她又再三给李铁匠道了谢,才急急往回走去。脸上不自觉的带着粲然笑意,一路近乎是小跑着,因为她觉得陆九卿该是要等的不耐了。
黑楠木马车就停在原地,线条雅致。金色的阳光吻在八面銮铃上绽出冷冽耀眼的光芒。不知怎的,楚妤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心底里竟冒出股踏实的感觉。她方意识到先前回来的路上之所以跑得急,竟是怕他会丢下她……
“世子?”楚妤微蹙着眉心驻在幽帘外请示,她没敢直接掀开进去,总觉得那样太过唐突。
直到里面传出沉沉的一声“嗯”,她才一脸释然的踩上马夫架好的步梯,撩开帘子小心坐了进去。
陆九卿又在看书,这一路似乎除了看书他也没旁的感兴趣的事了。楚妤见他连眼皮都未抬,便也没敢没话找话扰他清静,只是心底里难免生出丝丝失落,眼神也有些不自在的无处安放。
她四下胡乱的看了看,倏忽看到陆九卿身边儿放着那件她拿来遮挡镣铐的披风。泛着珍珠光泽的月光绸上,赫然布着一道鲜红的血痕!
楚妤顿时心惊胆颤,她想起陆九卿上回袍子被洒了茶水时的反应!这件指不定又是哪国上供来的名贵丝绸,尚衣局里哪位五品六品的女官手艺……
“世子……”她颤巍巍的望着陆九卿,还没想好怎么赔罪就先开了口。
陆九卿微微抬了下眼睑,斜睨着她,连个‘嗯’字都悭吝的省下了。
楚妤紧张的抿了下嘴唇,轻咽了口,不知怎的这会儿她觉得嘴里格外干涩。她伸出手,指向了那件披风,微微发抖,一时什么也没说出来。
陆九卿的眼神顺着她的手臂游下去,没去看什么披风,却是驻在了那只纤纤素手上。白嫩的指尖儿上缀着抹朱红蔻丹,五指轻颤,如晚秋的风拂过一枝红梅,只需轻轻一嗅便可品闻那缕馥郁清香……
“你弄的?”他声色依旧平缓低沉,不焦不躁。
楚妤盯着他那张难辨所以的俊美容颜,这是无所谓的态度吗?不……他生气时似乎也是这般波澜不惊的样子。
她顿了顿,点点头。之后便义无反顾的解释起来。
“世子爷,您先别动气!血渍虽是不好祛除,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楚妤回去就给您……”
“把手给我。”陆九卿打断道。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嗯?楚妤怔了怔,说着赔披风的事儿,他干麻又要让把水给他?但她还是乖乖的四下找了找,果然在自己身侧的篓子里寻到一个扁扁的银壶,想必里面盛的该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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