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声重响,众人当即愕然,只见谢云甩手一耳光把贺兰敏之打得抽了过去。
“贺兰敏之下毒谋害太子,因为怀化大将军与我及时赶到的缘故,一定还没来得及销毁罪证。”谢云顿了顿,道:“来人,搜贺兰敏之的身,将合璧宫里外全部搜查一遍。”
殿前侍卫你看我我看你,迟疑着不敢动。
谢云冷冷道:“怎么,我使唤不动羽林军,是吗?”
单超几乎无声地吐出一口酸热的气体,半晌低沉道:“去!”
侍卫这才纷纷抱拳退了下去。
贺兰敏之当然不会蠢得把毒药藏在自己身上,但也根本不用大动干戈搜宫。片刻后侍卫来报,殿门前花丛下发现青瓷药瓶一个,打开来空空如也,但瓶壁上还残存着鲜红如血的粉末,经御医查看过,确认是掺了朱砂的鹤顶红。
铁证如山,不容辩驳,戴至德等几位宰相当场就爆了。
“你这孽子!”武后气得全身乱战,甚至不顾天后的仪态,上去就重重给了李贤一记窝心脚:“——我哪里对不起你,你竟敢害当朝太子的命?!你想死吗?!”
李贤止不住地痛哭喊冤,贺兰敏之狂吼道:“不要牵连雍王!不关雍王的事!是我改头换面去做了王府下人,是我为了报复谋划这一切,雍王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谢云上前一步要点贺兰敏之哑穴,但戴至德忽然起身,用全力抓住了谢云的手:“谢统领要干什么?纵然此人罪该万死,也该容他坦陈罪行,急着封口是做什么?”
不愧是名相,谢云霎时喉头一堵。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戴至德被肩上传来的一股巨力拽得向后退去,同时横里伸出一只手来,把他跟谢云断然分开了。
“你……”戴至德脸颊肌肉重重一跳:“单将军?”
“戴公说话归说话,莫要动手。”单超不知何时竟然从皇帝身边大步走了过来,彬彬有礼而又不容拒绝地把戴至德推了开去。紧接着他并不看谢云一眼,转向侍卫吩咐道:“圣驾在此,安危不容有误,把贺兰敏之押下去容后审问。”
谢云意欲阻止,那一瞬间却已经失去了机会。
贺兰敏之被侍卫押着向殿外拖去,不断挣扎大吼大叫:“陛下!想想当年臣的母亲韩国夫人,想想冤死的魏国夫人!雍王是无辜的,雍王什么也不知道啊陛下!陛下——”
谢云转过头来,与单超冷冷对视。
谢云眉角上扬,眼梢修长,眼窝深邃幽亮。当他从这个角度直勾勾盯着什么的时候,那俊秀坚冷的轮廓便异常明显,让人怦然心动。
单超闭上眼睛,数息后复又睁开对他摇了摇头。
“适可而止,”他用旁人无法听见的声音轻轻道。
贺兰敏之的身影渐渐远去,余音却绕梁不绝,仿佛尖锥狠狠刺着皇帝的心脏。
九五至尊似乎忽然老了十岁,原本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上浮现出死灰,嘴唇干裂颤动,似乎想要说什么。
“皇后……”他嘶哑道。
武后一言不发,直直站在他面前。
“那刁奴所为,应该与他人无关,雍王一贯尊重兄长,友爱弟妹,不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武后俯视皇帝的眼底却忽然浮现出了嘲讽的意味。
——和当年一样,她想。
这位多情的仁厚之君,果然和记忆中一样,一辈子都没有改变过。
“陛下想起魏国夫人贺兰氏了?”武后忽然柔声问。
皇帝呐呐不言。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