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基本的技击技巧:像长枪、长钩、锁链一类远程攻击的长柄兵刃,绕过其攻击半径,进行贴身缠斗,乃是最狠辣也最有效的反击手段。这条别说武林各大门派了,就算是小帮派小拳馆,也是师傅对徒弟必教的第一课。
然而,在刚才那般惊魂刹那生死关头、手中又只有区区一把匕首这么极度劣势的情况下,谢云还能做出如此精确的判断,并掌握住稍纵即逝的时机——那一瞬间展现出来的高深技击水平,就远非普通武林弟子所能想象了!
“那、那龙姑娘,”陈海平捂住肺部咳了口血沫,愕然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周誉亦惊疑不定,骤然抬手挡住了要上前去帮忙的陈海平:“稍等陈兄,此人或许是敌……非友。”
景灵眼底闪现出一丝狠色,纵身飞退横刃绞错,竟是要拉开距离后将谢云一举击退。然而谢云身法已臻化境,简直称得上是登萍踱水、来势吊诡,只听叮叮当当数十声金属交激,快得令人目不暇接,间或只听景灵“唔!”地痛哼了声。
周誉错愕道:“那姓景的吃亏了?!”
陈海平却脱口而出:“不!小心!”
只见千钧一发之际,谢云之前一直受伤被裹住的左手弯起,手肘硬骨抵在景灵咽喉间,同时右手持匕,无声无息便从左臂下刺了出去。
——那一下他背后空门全露,后心完全暴露在了夺魂钩前,几乎毫无任何阻挡。
然而短匕的偷袭却神鬼莫测,骤然刺到了景灵左心口——
“第三次,”谢云轻声道。
“第三次。”教武场烈日下,教头冷漠的声音倏而响起。
红发小男孩重重摔倒在地,汗水混合着尘土沾满全身,剧痛和屈辱犹如无边无际的黑暗,几乎吞没了最后一丝意识。
教头看看胜利者,又看看地上的小孩,抬手挥了挥道:“拖下去。”
两个武士上场走向小孩,刚要伸手去拖时,却只见他勉强支撑身体,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我……我自己走……”
武士望向教头,教头不耐烦皱起了眉。
“你这个——”
“大人,”这时随从突然从边上小跑着过来,低声道:“方才云使恰巧路过,说要见见这孩子。”
树上蝉鸣震天作响,阳光从树叶间穿过,在地上投下斑斓晃动的光影。
一个戴着面具浅白色衣袍的少年站在树下,被几个人簇拥着,回头上下打量了狼狈不堪的小男孩一眼,视线在他脏兮兮的、五官标致却神情阴鹫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叫什么名字?”他问。
“……”
“我刚看你招式不错,为何右臂无力?”
“……”
身后有人厉声催促:“云使问你话呢,快答!”
小男孩固执地沉默着,望着云使的目光中,竟深深藏着一丝怨恨。
云使抬手阻挡了旁人,伸出匕首鞘尖,略挑起小男孩右臂衣袖。
——夹杂着血色的绷带,赫然从他手肘内侧露了出来!
云使显然没有意外,放下衣袖问:“私自斗殴了?”
神鬼门虽然严禁私自斗殴,但严禁就意味着有,这个年纪的孩子私下打斗甚至闹出人命都是相当正常的事。小男孩紧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云使也没有多问,只注视了他半晌,眼底渐渐浮现出微许怜悯,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很多年前相似的自己。
“你那一招不对,”云使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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