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他猛闭上眼睛,泪水刷地就掉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都极为悚动。没想到一起简单的意外走水竟能在顷刻间变成凶杀案,其中跌宕起伏,简直出人意料,简直连戏里都从未见过!
“是谁干的……”沉寂中只听陈海平的声音缓缓响起,继而咬牙切齿:“到底是谁干的?想容她才多大!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
“你转过头,”单超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平稳没有半点起伏:“你转头看看你姨母,你表兄,问问他们真凶是谁。”
陈海平瞳孔猛烈缩紧,猛一回头。
首座上傅文杰偏过脸避开了他的视线,老夫人则面孔铁青,全身发抖,一手死死地握着拐杖头。
“……你在说什么……不可能……”陈海平喘息道:“想容是他们亲女儿、亲妹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单超问:“那如果死的根本就不是傅想容呢?”
话音落地,四周众人都如遭雷殛,老夫人当即脸色转为煞白,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
“什、什么?”陈海平结巴了:“不是想容?”
单超冷笑一声,保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轻轻抬起尸体的手,和自己的手举在一处对比了下:“看到这关节没有?”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只见尸体皮肉焦黑,骨节虽然狰狞可怖,但也就极为明显。
“这手指骨节比寻常女子粗大,可能也就比我的小一点,明显粗重活计干多了。你告诉我哪个深闺娇养的大小姐手指骨节是这样的?”
陈海平难以置信地盯着骨节看了半晌,骤然望向尸体面目全非的脸,嘴唇颤抖说不出话。
“果、果然是……”身后人群响起轻微的声音,渐渐连成一片:“果然不对!”
“不是傅大小姐?”
“那死者是……走水……”
“够了!”老夫人猝然怒吼,用拐杖重重往地上跺了好几下:“什么胡扯八道的,这就是想容!老身还能有两个女儿不成?不要听这和尚胡言乱语!”
单超对这歇斯底里的怒骂置若未闻。他将尸体的手放下,用白布仔仔细细盖好,直到那可怖的尸身完全被遮得一点不漏,才合十念了声佛号。
——他从来没从这佛号几个简单的音节中,体味过如此的悲悯、平静和沉重。
那一刻他周身似乎散发出某种力量,令所有人焦躁怀疑的情绪都被硬生生镇住,不自觉地被站在了那里。
“傅老夫人。”
单超站起身,道:
“你一定要在下请来杵作,再去周围寻访昨晚是否有走失的贫苦人家姑娘,最后才肯说实话,是不是?”
年轻男子精悍的身形如同青松般挺拔,日光从他身后照来,勾勒出仗剑而立的光影,长长映在了青砖地上。
“……”傅老夫人剧烈发抖,众目睽睽下张了几次口,才咬牙迸出一句:“你这妖言惑众的——”
“不必说了,母亲。”一个带着叹息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大师所言不错,傅某佩服至极。”
人群中发出低低的惊呼,陈海平悲愤道:“表兄!”
只见首座上,傅文杰将一直遮着额角的手搁在案几上,露出苍白的脸来,缓缓浮现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陈海平霍然起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容呢?难道你们真的——”
“想容很安全,昨晚被我们送去了后山别庄,这一切安排都是为了她的安危……”傅文杰指了指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苦笑道:“在下是打算以李代桃僵之计,逃过神鬼门的逼婚,而你们眼前这具尸体,是蔽庄昨晚连夜出去买的粗使丫头。”
他这话一出,人人都骇呆了。半晌才有几个年长的青城弟子不赞成道:“少庄主!人命关天,这如何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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