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超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紧接着咬牙抓着桌沿稳住心神,喝道:“证据何在?在下并没有那些东西,这不是从我房里搜出来的!”
“同一碗酸果汤,你喝了没事太子喝了中毒,还要什么证据?!”刘旭杰暴怒呵斥侍卫:“还不快去!”
侍卫慌忙上前,单超再次退后半步,差点踩着了身后奄奄一息的太子。
砒霜根本不是他的,玉枕也子虚乌有,单超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在无声无息中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圈套。
那么——他锋利的眼神微微眯起,脑子却动得飞快:从智圆大师令他端上酸果汤到搜出玉枕和砒霜,一切阴谋到底是针对他本人,还是随机针对今天任何一个为太子端上吃食的僧人?
如果是针对他,那阴谋者所求为何?
更关键的是,为什么太子中毒了,偏偏他没有?!
此刻时机紧迫,已不容许他再多想。步上前,单超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束手就擒,而是——硬搏。
他自己也不知道刹那间从灵魂中爆发出的凶悍从何而来,似乎困兽犹斗的本能从很久以前就深植在骨髓里,只是被两年来晨钟暮鼓的佛门生涯暂时掩盖住了,一到关键时刻,还是会从全身每一寸血脉中呼啸着复苏。
单超的手离开了桌沿。没有人发现那一刻他整只手掌突然闪过淡淡的黑光,既而向前抬起——
谢云道:“住手。”
单超目光一凛。
谢云却看都没看他,只起身走向众人,所向之处所有侍卫都谨慎地顿住了脚步。
谢云的步伐没有减慢,目光也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半分。他对刘旭杰痛心疾首的目光视若无物,径直在高居托盘的太监面前停下了脚步,问:“谁说皇后秽乱后宫?”
他的声音那么平淡,却偏偏让人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人证物证俱在,辩机之事未远,你还想辩解什么?” 刘旭杰颤声道:“虽然满京城人人都知道你谢统领是皇后的人,但铁证面前还是别狡辩了罢!”
他话里意思若有所指,谢云有点古怪地一笑:“刘阁老,你又乱说话了……我怎么听着你这意思,倒像是我也侍奉皇后秽乱后宫了似的。”
刘旭杰一哽,继而大怒想要呵斥,但谢云却没给他机会:“你刚才说人证物证俱全,人证为何?”
“妖僧就在此地!”
谢云懒洋洋问:“和尚,你认吗?”
单超站在太子身侧,冷冷道:“不认。”
刘旭杰张口欲言,谢云问:“物证呢?”
“皇后玉枕不就在你眼前?!”
谢云也不反驳,只点点头,从托盘中拿起玉枕递到刘旭杰面前道:“你好好看看。”
刘旭杰疑道:“什么?”
“但凡内造之物皆有皇家印记,否则便是伪造无疑。但你看这玉枕上,印记在哪里?”
刘旭杰没反应过来,伸手就指着玉枕下方一角上的漆金徽记,奇道:“不就在……”
话音未落,谢云修长的手指搭在那印记上,轻轻一抹。
刘旭杰脸色瞬间剧变。只见谢云手指移开后,黄金上的凹凸花纹竟然被内力硬生生抚平了!
谢云微笑着问:“在哪里呢,刘阁老?”
刘旭杰骤然怒视谢云,胸膛剧烈起伏,几番张口又被硬生生哽住了。
然而他不愧是阁老,片刻后竟然强自恢复了镇定,再开口时声音虽然嘶哑尖锐,却还算是冷静:“谢统领武功已臻化境,刘某今天见识了……不过还有从禅房中搜出的砒霜,你又打算怎么说,刘某诬陷那僧人不成?”
“不敢,刘阁老说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就是从什么地方搜出来的。”
谢云顿了顿,淡淡道:“只是光搜慈恩寺未免不公平,要知道太子一路上都和刘阁老同进同出、形影不离,若仅论下毒的话,有机会接触太子饮食的可不仅仅是这佛寺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