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所有将领哗然。
前锋军?还只是十万人!!
尤记得当年北地被烨军屠城,对方也不过十万人,而且军人质量远不如黑甲军。
十万黑甲军等于二十万蜀兵!
景霄沉默良久,脑子里盘算了晋跟邯炀两地派兵来北地的所需时间,也判断许青珂跟师宁远对两地的调兵命令生效时间……
最终权衡结束,说:“撑上七日。”
七日?!能七日?
或者说,七日后便可以?
但无人问,因本身这场战役也只能撑!
撑到死!
咚咚咚!战鼓在黎明敲响,整军肃杀,军旗挂上,随风烈烈飘扬,城中不论老少都整理好了心态,准备抗战。
偌大的蜀国,或许只有北地跟西川两个地方的每个子民有这样面貌。
一日,入北地!一夜,扎营!
入北地的那一日之中,秦兮骑在战马上,身后是跟随的副将们,她一身戎甲,面目坚毅,但那双眼却深远得让人心惊。
旁边相随的女将也就是秦兮的贴身女官小心端量自家殿下的神情,留意到前方有北地境石且隐隐看到北地城轮廓的时候,殿下的表情有些微变化。
很复杂,很郁沉。
从渊出入蜀一来,殿下从未舒眉过。
“殿下……”女将忍不住开口,“您……为何要拒了君上让您镇守堰都?其实您亲自来北地,可能……”
可能会很难做。
她是贴身女官,自然知道自家殿下挂念一人,而那一人如今已是敌人。
一攻一守,必成敌人。
“你可知道皇兄为何要留我在堰都?”
女将摇头,“不敢揣度君上,也揣度不出。”
秦兮的脸素来英气,但近些时日似乎消瘦一些,竟隐隐见了几分憔悴。
“帝国征伐,堰都是本部,不可无人,否则内部乱贼起,征伐也就成了笑话,而放眼偌大的朝廷,外姓比不得血脉至亲,而皇族之中,皇兄也只觉得我可信。”
顿了下,她垂眸,“所以我若在堰都,他便有理由御驾亲征来北地。”
“我拒了,他一时半会不好来。”
女将错愕,竟是这样的缘由?
那殿下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拦君上来北地?
“不是,因皇兄最终还是会来。”秦兮看向那北地城。
她对这个城池了解不多,但只要知道它是许青珂的北地城,也是她父母的北地城就足够了。
她来,他就一定会来。
“其实说到底……”
“是我自己想来。”
她怕自己不来的话,可能以后再没机会了。
战争太残酷。
残酷的本身不仅仅在沙场,也在于异地永不相见。
纵然那个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在意她所想。
秦兮伸手抚摸了下手背的伤口,脸上的神色十分沉静。
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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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如何还是就不赘述了,大概是一个深夜开始暗杀彼此的探子,再是凌晨突袭边防哨塔……
战争,就这么不经意得起了。
也是这一夜,在行路中夜宿郊外的许青珂睁开眼,眼里有疲惫,这种疲惫并非来自行路。
这一路身边照顾她的人太多,师宁远还时不时拿内力给她养体。
她只是做了一个梦,刀光剑影,沙场血淋。
并未被吓到,因她见惯了血场,只是疲惫。
无端的疲惫。
但她最终还是睡着了,逼着自己睡着,因不想明日露出虚态让他人担心。
四日后,许青珂终见到了北地,只是此时的北地已经烽烟冲霄,血腥味连日不散,城外草木都染上了黑血色。
所有人都没说话,因这里就算是最不染杀孽的秦笙也是戎武世家长大,看到这样的惨状也只是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