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口酒下肚之后,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着一团白气渐渐消失,我将已经喝得几近空空如也的酒壶重重地放在桌上。
“云螭,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对吗?”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理,我重新问了一遍,道,“胡布重伤不醒,凌真已经,已经失踪了?”
握住了我的手,云螭满目悲伤地点了点头,回答道:“嗯,这都是真的!”
“混(蛋)!”
握住酒壶的手一用力将它捏了个粉碎,瓷片因为在手中炸开而深深地嵌进了肉里,我的血混合着壶中残余的酒液滴在桌上,我能感觉到那切开皮肉的疼痛,但是,这些却远远比不上此时此刻我心里的痛。
到底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眼泪扑籁籁地涌出来,我能感觉自己的力气也随着这断线珠子一般的咸涩液体在一点点的流失,我想不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迟来大师,为什么只是这一次的迟到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我知道,自己一但去阴间,那机枢必定会来生事,却没想到这事儿来得如此凶猛,而又如此地失去控制。
看了看因为服食了阎王赠送的续命丹而脸色略转好看的云螭,我想起了之前离开地府的时候,卞王子将自己的冥君泪给我,并嘱咐我无论遇到什么事儿都不能硬撑,也不能义气用事。
而我,当时也信誓旦旦地答应了他,但是,现在如果我知道机枢现在身在何处,我一定会冲过去将她撕个粉碎。
只可惜,我不能这么做,我不知道机枢现在身在何方,就算知道也没有用,因为冲动能毁掉一切的话,那我就一定要忍耐。
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努力将已经快跳出来的心脏恢复到该在的位置。
“冷静了吗?”云螭见我总算不再全身颤抖,将我握着碎片的手轻轻摊开,眸子里含着水气,声音微颤地说道,“惟儿,我告诉你,我允许你着急,我允许你伤心,但是,我不允许你伤害自己,如果你下次再这样,我就将你强行带回龙族天层!”
看着他一点一点将我手心里的碎瓷片挑出来,并洒上药粉包扎好,我乖巧地点了点头,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
云螭不是傻瓜,向来最懂我心思的那一个就是他,所以,他将我缠着白色纱布的手温柔地合进掌心。
“傻瓜,这不是你的错,自责也轮不到你,我们这些人本也不是普通的人,想要活下去历劫再所难免,或许这一切都是宿命里的本该如此,挺不挺得过去,全靠造化而不是你,就好像我替了你的诅咒,那‘七杀术’的组件也算凑得八九不离十,但是,就最后那关键的一点,当真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所以,就像凡人说的那句话,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别说是凡人,就算是咱们也无法改变!”
他明明是在对我说安慰的话,我却是一颗心凉透了底,之前我还在抱着一丝丝希望,若是可以的话,我或者可以很快就找到凌真,但是现在听他的口气就不难猜到,在我不在的这个期间,他已经把找人能试的方法都试过来了,可惜都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问道:“是不是凌真被带走前,已经出什么事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云螭点了点头,道:“是,胡布晕迷前把这些事儿都告诉我们了,当时,胡布被打伤之后是控制在结界外的,凌真在结界内,机枢起初并没有真正要伤害他们的意思,毕竟,在她心里那是她的守阳师兄和宿阳师兄,但是,她要求凌真放弃咱们站在她那一边,重新振兴那所谓的梵阳门,凌真不肯,她就一再施压在困人的结界上,胡布是亲眼看着凌真倒在结界内的血泊里的,也是亲眼看着机枢将昏迷 不醒的凌真带走的,机枢其实,后来来找过我们,她——!”
深吸了一口气,我再次抹净了脸上的泪水,说道:“你接着说,我没事儿!”
“她说,只要我们能放弃跟她作对,并将‘七杀术 ’的全部组件交出来,就放了凌真!”云螭说到这里,也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道,“但是,我们都收到了凌真的‘密音入心’,虽然很微弱,却是清清楚楚的,他说他会相办法自己脱身,让我们不要中计,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