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齐天大圣那法外开恩的眼神,又望了望已空空如也的风云台,我突然想到了梵阳仙山脚下的聚异镇,那里还有很多并未来得及搬走的居民们,心中不由得惶恐起来,心中突然泛起了强烈的疼,较之左臂来得更加疼些。
“不,齐天大圣,若是降下天火极刑,那,那整个梵阳门都会跌下去,这么大一个东西落下去,梵阳仙山山脚下的百姓怎么办?他们是不是亦会受到牵连?”
脸色淡然地望着我,齐天大圣微微点头道:“今日之果,必有他日之因,而今日之办,必成明日之果,个人玄妙不是你此时可以参悟的,更不是你该问的!”
这话听得我心中发慌,故,我用力地甩着头,焦急道:“不,你所说的那些因果循环甚么的,我不想明白,也不愿意去知道,但,梵阳门做错了,是他们逆天而为,与山下苍生何干?你已将犯错的梵阳弟子统统打入了东海深沟,那又为何连山下苍生亦要跟着受了天火极刑的梵阳门一同毁灭?我身为大地之母,是万万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无辜枉死的!”
齐天大圣的火眼金晴中涌动着怒意,声音低沉了下去,道:“女娲后人昼惟,你此番评论可是在质疑天命,亦或是心存不忍么?”
苌菁仙君不知是否有些惊惧,竟走到我身边轻轻拉了拉我。
哪里顾得上这些,我深深呼吸几次,高声喊道:“我甚么也没想过,我只是想救我无辜的子民,之前我没能救得了子河村,那种感觉太难过,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更何况我乃女娲后人,守护天下苍生本就是我的天责!”
清尹宿阳望着我坚定无比的脸,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
齐天大圣沉默许久,望着我似是很无可奈何,半晌才摇了摇头,叹道:“天意难违!”
我雄辩半天,几乎用乞求的态度,却只换来这冷冰冰的“天意难违”四个字!
就在我才要说些开口反驳的时候,站在一旁的玄天却猛地狂笑不止,道:“哈哈哈哈哈,难怪世间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委实是这天无情地无义,人命轻贱视如敝履!哼,堂堂天界啊,还真真儿是令人唇冷齿寒!”
齐天大圣再次将金箍棒往筋斗云上一撴,发出了“嗡”的一声巨响,跟着他面色一沉,沉声怒喝道:“玄天小儿,你现心魔已成,俺老孙本当直接取你(小生)命,但,如来不许,再加上女娲后人昼惟我多少要给三分颜面,如今先将你打入东海深沟至黑之处,待俺老孙回去告之了如来,再另禀天帝老儿,议好再将你杀之!”
玄天凶猛地昂天狂笑着,而仍跪立在一旁的凌夙却以额头点地,一语不发。
齐天大圣的火眼金睛一眺,沉哼一声,自耳后拔下两根细搓的毫毛来,放在雷公嘴儿边“噗”的一吹,两根毫毛瞬间变成了两座金光组合的牢笼,往下随手一丢便将他们二人关了进去,紧跟着他们便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往东海方向疾速飞去,那落在地上的冰炎剑亦蓦然腾空,紧紧追随在玄天身后而去。
只一转眼的工夫,天空中再不见了他们二人的身影,玄天那似怨似恨似痛似泣的狂笑声却遥遥传来,越飘越远,最终淹没在那风云台上那呼啸不止的狂风之声里,如何再仔细聆听也听不到了。
齐天大圣的任务已然完成,将金箍棒往上一扬,只见那金光四射的棒子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最终化为一根绣花针般大小,被他塞进了耳朵里。
见他转身便要离开,我再一次急急地吼道:“齐天大圣,你等等,你,你都没回答我,我该如何解救我山下的子民!”
再次转回身来,齐天大圣垂下眼帘瞅了我一眼,那眼神里颇有一番感慨的味道,语气却仍是淡如薄水,道:“天意难为!”
又是这四个字,又是这四个教人不知如何反驳的四个字!
我催动起大地之气,高声喝道:“不对,你说的不对,之前,你明明还说过,万物皆有天道,我山下子民莫不亦是组成天道的成分么?怎的就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神亦好,仙亦罢, 虽说高高在上,那又如何?高高在上就可以随意支配他人的生命么?”
齐天大圣突然催动筋斗云往下落至我们跟前,语带感伤地说道:“女娲后人昼惟,你可知阻止天旨是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的,俺老孙不愿看到,你可明白么?”
深深地望着他,我摇了摇头,道:“齐天大圣所言极是,然,你不愿看到我有所牺牲,但,我山下子民又有何错,他们的(小生)命便不是(小生)命了么?若是连为他们有所牺牲都要多加犹豫,那我又如何能称之为大地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