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颤抖了许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道:“云螭,你,你......”
低下头去闭上了眼睛,云螭淡淡地回答道:“三百年前,龙之天与梵阳门大战,我受伤元气大伤,险些命丧,幸好元神为求自保退化成婴孩儿坠于山林中,所幸得昼叔所救并将我送往旁处,如今我已寻回了记忆,且梵阳门再次故伎重施,我断不可抛下族人,必当于此处守护他们!”
说罢,他复睁开眼睛,望着我们三个人,脸上现出苦涩的笑容,沉默了下来。
不知再说些甚么的我、清尹宿阳和苌菁仙君三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亦跟他一样沉默了下来,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一路延着一条细细的白砂石小路往那处漂亮的龙宫走去。
路两旁渐渐出现一些奇怪的巨大的海螺房,有众多龙裔在其中探头探脑,然,莫要说人形,便是连龙人都少得可怜,大抵上是尽是些小龙大龙,从身着装饰倒亦是不能分出雌雄。
他们看到云螭,皆目露尊色,见到我与苌菁仙君充满了好奇,却在见到清尹宿阳特别是看清他着一袭 梵阳门道袍的时候,登时暴出了低沉的狂啸声,圆瞪如牛眼珠里涌着血丝,那副样子仿佛随时都会飞扑上来将我们三个活生生拗成碎片。
云螭将目光投向了众龙,只这一望便教我知道了何为“悲天悯人”四个字。只见他唇角翕合几下,一小串细密的气泡冒过之后,众龙似是才强将暴怒情绪生生压抑下去,愤慨地眼神却仍旧落在我们三个人身上。
清尹宿阳数年来斩妖无数,却从未与龙裔交锋,故,被这数双仙裔清灵的眼神仇视着,亦是不自觉地打起了寒噤。
又穿过一片艳红绝美的珊瑚丛,我们四个终于来到龙宫宫门前。这是一座极尽瑰丽宏伟的建筑,且满赋着神秘感,四周围更是林林簇簇着数量众多的海蓝色晶石。
云螭叹了口气,轻声道:“这里便是我的龙宫了,你们随我进来便是了!”
就这样,我们三个跟着他,踏着来自四面八方投来的痛恨至极的目光,浑身上下极度难受,甚至连个头亦不敢抬起来,只恨不得云螭走得快些,好教我们能快些离开这般折磨人的感觉。
身后龙宫的大门随着汩汩水声总算是重重地关闭了,而云螭则将我们教给一个婢女模样的龙女引着,自己先行消失了踪影。
又跟着那个龙女沿着一条笔直的水晶通路走了会子,我们总算是来到了龙宫中央,抬起头来,却见迎面宝座上,云螭正端端坐着,他原本温和的样子早已不复,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刻入骨髓的冷漠与悲伤,眼角眸间更是平添了几分忧思,显然忆起当年事教他委实添了不知多少烦恼,右臂托着头拄在宝座扶手上,左手则轻轻搭在腿上,目光幽幽地注视着我们三个。
于宝座左手侧的,是一个文主模样的龙人端端而立,面容清秀肌白胜雪,一袭暗灰色镏银丝的袍子加身,也用那种冷冷淡淡的目光望着我们三个人,眉宇间似隐着一股子病气,倒教那股子微微灵气显得有些孱弱了。
“我主龙神,这便是您的朋友么?”他毕恭毕敬地问道。
“摩犁,你这可是明知故问么?”于宝座右侧的一头银发的男子不满地哼了一声。
摩犁似是有些不满,怒怼道:“岂有此理,摩魁,你怎的竟如此淡定?”
摩魁不语,叹了口气,望向了云螭。
“摩犁先生,他们确是我朋友不假!”云螭瞥了摩犁一眼,答道。
闷哼一声,摩犁面上分明不悦,道:“我主龙神,您重返我龙之天,我等甚是高兴,只是您竟如此将‘人’带入龙之天......”
一听他埋怨云螭,我连忙开口解释道:“那个,这位摩犁先生,我,我们是自己进来的,不是云螭引我们进......”
结果,我的话还未说完,清尹宿阳便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并对我摇了摇头作出一个噤声的手指。
会意的闭上了嘴,我安静站在原地不出声了。
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那个摩犁虽说亦是面容清秀,却眼角眉梢都现着丝丝细纹,一看便是有些年纪的,想必自打许久前便是这里掌事儿的龙,云螭虽说龙神,却对他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