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仙娥笑,那么大的字,谁瞧不见,还要她说。
九音对着守卫唤了一声,“凤九仙君进去了?”
守卫一见是九音,当即赔笑讨好,“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我要进去瞧瞧,你不必跟着。”
她就是好奇,凤九来这里作甚。
凤九跟着罗云走下步步石阶,又有一道光门,罗云揖手道:“此道光门乃天帝所设,下仙进不去。”
凤九径直从光门而入,这道光门但凡天王以为的修为者是可入的。
里面有若干个大小不等的牢房,中央困中一人,有曾经的天帝敖杰,有火正,甚至还有水狂等人,他们的儿女家眷亦一并困于其间。
敖杰盘腿坐在牢中,突见气氛怪异,启眸时,却见光门石阶处出现一个女仙,“凤九,你是来瞧我的笑话?”
“我凤九不瞧任何人的笑话,我今日来只问几句话,还请敖天王、火天王与水天王予我解疑。”
雪妃,因是青丘国公主,得恩赦,贬为寻常天仙,被青丘国主接回青丘。
龙妃,因是东海公主,被贬天仙后,由东海太子接回东海。
就连早前的敖晨,此次并未受到连累,依旧是下界的龙王。
紫牡丹从仙界天后沦为阶下囚,心情很差,冷讥道:“你不是来夺我本命牡丹炼花戴的?”
外头,九音带着仙娥近了光门前,她想学凤九一样步入,可刚近光门就碰了壁,连试了两次也不能进入。
紫衣仙娥道:“公主,这禁制是陛下亲设,只有天王修为以上者可入。”
“凤九就是天王修为?我可不信,她最多是上仙。”九音又试了一回,还是不能入。
里面说话的声音倒是能听得清楚。
九音侧耳聆听:
凤九道:“昔日若非仙子几番挑恤,凤九怎会索取你的本体牡丹。”
九音听到这儿,连连叫嚷道:“花仙子的本体花可以炼花戴,我怎么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回头我就抓几个犯错的花仙子夺本体花,天天换着花样儿戴。”
两位仙娥心里暗道:还好我们不是花仙子,否则还不得胆颤心惊,生怕惹了这小霸王,否则不死也得跌修为。
紫菊仙子冷笑道:“我等成为阶下囚,凤九仙君前来当真不是落井下石的?”
凤九扫过众人,“你们落到如此境地,我害你们又有何意义。我来此,只问几句话,三百多年前,东极天王闭关修炼遇袭,是不是与你们有关?东极仙境圣殿丢失,是否与你们有关?”
她说得很诚恳,揖手道:“请敖天王、火天王与水天王回答我,是不是与你们有关?”
敖杰审视着凤九。
凤九则扫过他们三人的面容:敖杰一脸无畏;火正则有些迟疑;水狂则是三分慌乱。
敖杰笑了两声,“听说九音公主重返仙界了?”
“正是。”
火正道:“万世寿尽,逆天改命复生亡者,天帝的胆子还真不小,他就不怕受到天道反噬?”
凤九道:“若天道反噬,会如何?”
敖杰哈哈大笑,“万世寿尽,仙力不可挽也!天帝如此行事,轻者,天族步入覆灭路;重者,引来天地浩劫。天地生灵,无论是蝼蚁还是贵为仙界之主,人人皆有万世寿缘,想要超脱天地法则,就必得飞升九天,否则不可逆施,更不可让万世寿尽者复活。上界大神若行了这样的事,也会遭到反噬,何况是仙界中人,在天道法则的束缚之下,所有生灵都必须遵从。”
九音到底是谁?
是寿尽魂飞魄散者,还是受到处罚落到魂飞魄散的下场,但凤九可以肯定,九音早前定是魂飞魄散的某位仙人。聚魂灯,聚的是殒落的仙人、且还是魂飞魄散的仙人魂魄。
凤九又问道:“如果有人让万世寿尽者重生,不用聚魂灯,只用聚魂仙阵,若是成功,又将如何?”
敖杰觉得凤九今日问的话很奇怪。
火正冷哼道:“仅是聚魂仙阵恐难聚魂魄?只有聚魂仙灯再配以聚魂仙阵,方可成功重聚魂魄。”
水狂启开双眸,满是慵懒地道:“谁说只有一个法子,据我所知,还真有第二个法子。”
凤九急促地问道:“第二个法子是以命换命,用自己的死换另一个人的生?”
水狂淡淡地道:“你既知道还问。”
他知道,是听木毅说过。
在木毅的情感里,水狂是他朋友水放的胞弟,他理应帮衬水狂。
木毅视水狂为朋友、弟弟,在水放殒落之后,他没少帮忙。
水狂对木毅更是敬重的。
火正道:“以命换命,万世寿终亦能复活,只是这样的法子谁会去用。”
但凡是仙人,比下界凡人更怕死。
用自己的命换逝者之命,这就是放弃自己万世的寿缘。
敖杰问道:“有这种法子么?”
水狂肯定地道:“这是最管用的法子,我听东极天王木毅提过,且必须是自愿,是否需要布下法阵我便不知。”
火正摇头轻叹,“凤九仙君突地对此事感兴趣,让人生疑。”
凤九勾唇笑道:“机缘巧合,我得遇上界冰神。因她与妹妹雪神生出误会,也至雪神放弃上神之身,自入轮回历经万世之劫。雪神万世之后,灰飞烟灭。误会消除之时,冰神心痛不已,自贬仙界,说来那个地方你们也知道,便是仙魔两界之下的万里冰川。我遇到她时,她正在感悟重生雪神之法,我就想问问,除了天帝所用之法,还有没有第二种可能?”
几人更是好奇,神界的上神来到仙界,他们竟从未听说过。
敖杰道:“我听闻,那里有一个冰魔,神通广大,进入她的地盘,无一活者。”
那个地方太过严寒,又因冰魔的存在,域内、域外的人从不涉足那里。
凤九道:“她不是魔而是神,是上界自贬的神,她画冰川为牢,因雪神之死而自罚。不过她说已经寻到重生雪神的法子离开了万里冰川。”
神,原该待自己的神界,若来到仙界,就称为堕神,就像仙人自贬留在下界便成为堕仙,就如冥界的九音,她就是一个堕仙。
凤九很是凝重地问道:“告诉我,当年盗走东极仙境圣殿,偷袭我师父东极天王的人是谁?是不是你们中谁干的?”
紫牡丹大声道:“夫君,不要回答她的问题。”
紫菊亦道:“正是,为甚要答她的话?不要理她,一旦她知晓真相,绝不会放过我们。”
敖杰一脸沉思,“我们可以如实回答,但是除非你答应我们三人一人一个条件。”
凤九道:“不违道义,不是太难,我会尽力去办。”
她答得很干脆。
门外的九音闻听到此处,心里暗暗地道:当她自己是谁,她居然答应了这三个逆仙的要求。
敖杰道:“我要见我长子帝川一面,我谋逆仙庭,此罪定不会轻,在我被发落前,我想见见他。”
凤九道:“我应了。”
敖杰被发落前要见帝川,原在情理之中。
敖杰有过,可天帝并没有牵累敖晨与帝川。
帝川只是照例降为上仙。
敖晨还在下界做龙王。
未来的路,只能由他们自己去走。
火正道:“我有一子名唤火原,自早前身中魔毒之后,一直被我封印在南极仙境的冰室之中,若你能设法救他,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凤九应声“好”,凭空取出半朵醉莲。
帝禾惊呼一声:“你还有醉莲?”
凤九若无其事,“昔日我潜入妖魔界,从魔帝手里得了三朵醉莲,一株送了凤妖王妃,另两朵一朵给了你,一朵被我自己留下。当日我与妖魔大战,被凤妖王下了妖毒,用掉了半朵。若有手中这半朵醉莲,火原的毒自能得解。”
火正信了,到了眼下,由不得他不信,如果能保他儿子一命,许火原能如帝川一样,虽然被降仙位,却还能留在仙界。
水狂沉吟道:“当年之罪,乃我等几人所为,与我儿子水笙无干。”
水笙惊呼一声“父亲”,“你和母亲在这儿,我便在这儿,水笙不在乎生死。”
水狂大喝一声“闭嘴”,揖手道:“凤九仙君借东极仙君之手夺走月季仙子的戒指,不就是知道天帝、天后等人藏于戒指小天地里疗伤。”
敖杰经水狂这么一说,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掠过脑海,看向凤九的眼神又凝重了两分,她不会无端问及万世寿尽重生的法子。
他细细地打量凤九,又忆起凤九每日会睡上一个时辰的习惯,心下的疑惑越来越重,不是新生的魂魄,便是最后一世,除非凤九就是最后一世的魂魄。万世轮回,会不会有人记错少算几世?这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天道法则不会出错,满了万世,必会灰飞湮灭,可有人亲眼目睹九音魂飞魄散。
但是,如果是木毅以命换命,换回了凤九的生,这个就说不准了。
凤九问道:“当年在东极仙境,据东极仙君木师兄所言,我师父闭关修炼三日后,圣殿突然被盗,待他去寻师父,见师父在修炼室里昏迷不醒,人倒在修炼台下的地上。我想知道,你们间谁盗的圣殿?谁偷袭我师父?”
敖杰三人努力地回忆。
火正笑道:“九音公主乃是天族后人,她一日不亡,敖天王就一日不会心安。九音公主跃下贬仙台后,敖天王任木毅为帝卫军天帅一职,令他日夜操练兵马。木毅虽为九音公主担心,却抽不出身去下界带回九音公主。
几年后,仙魔大战,木毅力敌魔帝身负重伤,之后百余年,他一直深居简出,一门心思用在疗伤之上。”
难怪,她不明白为什么义父忘了她,不是义父忘了,而是最初几年抽不出时间,后来想到她,想带她重返仙界,而他自己却负了重伤,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治愈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