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74-175章 怒骂(12000+)</h1>
第174-175章 怒骂(12000+)
沐容淡淡地道:“先给鬼医盛粥,我们用了粥便要回京城。乳娘,可与二哥说过了,让他先等半个时辰?”
“姑娘,二爷知道你没用晨食,这会子带着下人们也去了斋房用饭,待我们吃完再拾掇一番,过去正好。”
几人各捧了粥碗,吃小菜的,吃包子的。
鬼医捧着话,呼哧哧喝粥,一双眼睛不停地瞄沐容:年纪小了些,没关系啊,他也很小的,比她大不了多少。如果拐回家就更好了,娘做的饭菜那么好吃,用不了多久,就把她养得白白胖胖。
她的五官长得不错,大了一定是个美人,更重要的是,她很聪明,比他鬼医还聪明。
娘说了,“娶妻子就得娶聪明的,如果娶笨了,生个孩子就更笨。”
鬼医一时间浮想联翩,止也止不住,想着想着就想到自己有儿子了,还是个极聪明的,不怕背医书,不到八岁,就把谷里所有医书背熟了……
他又笑!
沐容、阿碧呆呆地看着一个人在那儿仰天大笑的鬼医。
春香轻叹一声,“我终于明白,他为何叫鬼医,的确邪门得很。姑娘,他早前明明很生气,见了你给的医书就一直乐,乐成这样了……”
“喜极而乐?”
沐容搁下碗,转身回屋。
鬼医呆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双眼放光,怎么看怎么乐,待沐容出来时,手里拿了三本书,“鬼医,你可同意我将这本《常见病症药方》公布于世,如果同意,就签上你的大名,再写下‘同意公布于世’淳于什么,年月日。记住了,上下两册都要签。”
沐容眨闪着漂亮的凤眸,可爱诱人,脸蛋白乎得像是有馅的小饺子,一句话:萌。
鬼医失魂的看着她,现在是越瞧越顺眼。
琴奴摇头。
茶奴一脸同情,“沐九娘太厉害,小小年纪就会使美人计,主人中计了,还不得乖乖签下。”
“陷入情关的男人都是笨蛋,有人把他卖了还乐呵呵地帮人数银子。”
琴奴、茶奴无语望天,一大把年纪的鬼医对一个小丫头动情,怎么想怎么怪异。
鬼医接过两本书,“签了就行?”
“你若不同意,我不会公布于世。但若你签下同意,我会以你同意为名公诸于世。你是神医族后人,历代淳于氏神医都以悬壶济世为己任,这都是些常见病症的药方,想来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我这就签,你行事得体,不该记录的都没写,我很满意!”他拿着笔,刷刷挥舞,“同意公布于世。”六个大字如行云流水。
之后又署下“淳于瑾”三字,再是“盛唐八百零三年五月十三日于大周报国寺。”
鬼医原来叫“淳于瑾”,名字取得不错。
春香看着那署的日期,“姑娘,他脑子真有毛病,可以署西凉、北齐、大周的日期,他居然署了个前朝盛唐的日期,盛唐都亡近四百年,你说他……他……”
“盛唐四大功勋大族,皆于后世有不朽之功,盛唐虽没了,可四大族的人一直觉得他们依旧是盛唐的后人。”
对四大家族来说,他们不仅是盛唐的后人,更是盛唐的臣民。
神医谷在何处,天下知晓的人不多。
鬼医的眼睛闪了又闪,都说他脑子不对,可沐容却理解他,心里的欢喜又升了两分,“容容,还有没有签的,我一道给你签了。”
沐容又递一本,“神医淳于氏”所著的《驻颜延寿医书》递过来,“就写‘同意沐氏收藏’你的姓名、日期,当然,你也可以写上‘将此书赠予某某’然后是你的名讳、日期。”
鬼医接过,粗翻一遍,见与自己的那本一样,并无不妥,这才大笔一挥,“相识于琴,结缘于琴,淳于瑾愿将此书馈赠知己沐九娘。”之后又是一样的署名。
沐容接过,微微勾唇,“我自认书法不错,可你的书法也很好,如闲云野鹤之洒脱、淡然,又似出淤泥而不染,高风亮节,好字!好字!”
鬼医淳于瑾当即走了过来,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字,“容容的字也写得好,直到现在,就没见过有哪个女子能写出如容容那样好看的字。你这本的字,是你自己写的?刚才两本可不像你的笔迹。”
春香道:“有两本是奴婢抄的,怎么样,奴婢的字还算清秀工整吧?”
淳于瑾当即道:“给小鸡爬儿似的,难看死了。容容下次让我签名,记得把你的字给我,要不,你也给我签字吧。”
沐容道:“你的那套统共十二本,都是我抄的,你还不知足?”
淳于瑾呵呵傻笑:“知足,我太知足了!”
她的笔迹啊,怎么看怎么舒服。
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小丫头,一定要拐回家当媳妇。
几人用罢晨食,出了报国寺。
*
沐二郎不止一次地回头张望,沐容回城,鬼医颠颠儿地跟在后头,还吵着“沐二郎,把你的马给爷骑!”也不管沐二郎应是不应,先夺了缰绳就翻身上去了,明明是个戴面具的老头儿,却动作干练,趾高气扬,骑在马背像个少年一般。
沐十郎低声道:“二哥,还是容容厉害,几句话一哄,鬼医就在她的医书签了名,有了这个,我们沐家收藏的书籍更是稀本真迹。”
不多时,回到西凉行馆。
前几日,北齐、大周甚至于赵国都有人前来问“沐九娘的医书何时整理出来!”今儿她刚进来,五皇子李冠、李睿识便过来了,身后还跟着范大人。
待进了议事厅,沐容立在中央,朗声道:“我征求过鬼医公子的意见!”
她一叫前辈,鬼医就大叫“我不老,不许再叫我前辈。”沐容只得改口唤他一声“鬼医公子”,可屋里的人听到这个称呼,都有些忍俊不住。
鬼医此刻大嚷:“你们有眼无珠,就只得容容最晓得我,本公子英俊潇洒,才识不凡,比你们所有人都长得好看。”
众人睨眼,面露不屑:鬼医,你老人家照过镜子么?看你那一头比鸡窝好不了多少的头发,还有那一身黑不溜丢的衣袍,怎的这么清瘦啊,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还学人家留胡子,眼睛不错,深邃有神,可那肤色太黑,黑得不正常,五官也寻常得不能再寻常,比城外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就这等模样,你还能自称“英雄潇洒”,难不成天下的英俊男儿都死绝了,不,是天下所有的男儿都是英俊的。
沐容忍住笑意,掏出两本书,“常见病症药方,著书人神医淳于氏,现经鬼医公子同意,愿将此书公诸医者,不违道义。但其他部分,小女会忘掉,没有神医族的口诀,小女看不懂,故而小女整理了此套书籍。今,愿将此书转赠各国。”她展开书籍扉页,上面果真有鬼医的署名。
众人一看,立时知道鬼医的名讳——淳于瑾。
名字是好名字,可这人的年纪未免大了些,模样也普通了些,着实配不上那美玉的“瑾”字。
沐容又道:“鬼医公子,你认为是无偿赠送还是让各国都给你交一笔转赠钱。”
还可以收钱的吗?
他可什么都没做。
鬼医最喜的就是金子,他不喜欢银子,银子没金子值钱。
“容容,我可以收……收钱?”
“当然。”沐容点了一下头,“这是你们神医族历代的心血与成果,收钱是理所当然的。”
“多少合适?”
“得看鬼医公子。”
鬼医歪着头:“本公子只要金子!”他凝了一下,“想要我署名书一套,收五千金,不,一万金,一两都不能少,现在想要的就给我交金子。”
这可是神医族的医书,价值不菲,而且神医后人还愿意署名。
李冠忙道:“请问鬼医公子,我若交了此笔金子,是不是我西凉国就能上面的药方?”
鬼医大声应道:“交了钱,你西凉国上至太医,下至郎中,都可用我神医族的药方。”
这就不算开罪神医族了。
此等好事,谁不愿意。
交了钱,李冠拿回一套医书,也算是有功于西凉臣民,这可是一件大事。
“来人,立马兑取万金交予鬼医公子。”
西凉国领了第一套医书,这一套依旧春香抄录的,鬼医签了同意的名,署上别样的日期。
大半日后,有北齐、大周的使臣闻讯,亦都交了一万金换回一套医书,一些小国闻讯也是如此,这可是造福万民的机会,神医族的人不能开罪,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什么疑难杂症,所以必须交金领书。何况上面还有鬼医署名、印鉴,这就意味着这套医书有了别样的收藏价值。
鬼医吵嚷着要住沐容旁边的小院子,将琴奴、茶奴两人也带进去,琴奴、茶奴二人见一箱又一箱的黄金进了鬼医屋里,可转眼间,那一口口大箱子亦都不见。
*
这日深夜,整个大周京城突地靴潮滚滚,街道上出现无数的禁军,正挨家挨户地盘查。
西凉行馆也不例外,所有人被唤起来接受盘查。
沐容问道:“出了何事?”
沐十郎低声道:“容容,听说大周六皇子遇刺身亡,中的是极厉害的蛇毒,刺客在剑上抹了此毒,见血封喉。”
“六皇子死了?”
前世时,六皇子最后登基为帝,定是二皇子南宫旭与沈容做的。
沐容忆起上回,沈容与二皇子说的话,能让二皇子下手,定然是查到六皇子果真手握御林军兵权,一旦证实消息,二皇子绝不会容得下六皇子。
六皇子一死,至德帝就必须在二、九皇子里选一人继承大统,而其他的皇子年纪太小,最大的才九岁,最小的才三岁,显然不适合被立为储君。六皇子虽有三个儿子,可最大的才八岁,这最小的方两岁余,若扶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登基,就会给他日带来无尽的祸患,最后还极有可能害了三个幼童的性命。
盘查的大周官兵厉声问道:“西凉应赛的才女侍仆们都站好,请问这位姑娘,今晚二更,你在何处?”
“我们在自己的院子里,我在绣花,与我同住的贵女都可以作证。”
一起同住的姑娘们便聚在一处,彼此作证。
大周官兵逐一盘查一番,确定都有人证,并无人离开,这才退出行馆,但行馆外头,站了三百名御林军。
沐曼华道:“我还想着,明儿一早就上街给家里采买些大周土仪捎回去,现在发生大周六皇子遇刺身亡案,恐怕又不会消停。”
李冠冷声道:“不就死个不得宠的皇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守住我们西凉行馆,大周到底想做什么?”
范大人道:“大家小心些,后日启程回国,明儿一早,想出门采买的,最好结伴出门,彼此也好多个照应。”
众人应答一声“是”。
高大人歪着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六皇子早不死晚不死,在各国离开时突然死了,不是太奇怪。”
范大人道:“此乃大周国的家事,我们少参与,免得惹祸上身。”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了一阵。
沐容随范大人进了院子,一使眼色,阿碧拿出五千两银票,“范大人,这是早前我们姑娘从你那儿借的银票,请收下!”
范七娘眼睛闪了又闪,嘴上却道:“沐表妹,都是自家人,钱就不用还了。”
“在我们沐家,便是兄弟间也是说借是借的,何况我是从外家借的,定是要还各了各的。若被范家表兄弟姐妹知道,外祖与七表姐不说,他们却不会高兴的。”
范七娘心下不痛快,“沐表妹,上次说好的,你向鬼医求养心丹。若有此药,这几千两银子不还也使得。”
银钱是沐容找范大人借的,范大人未说话,范七娘便在那儿说话。可见,范七娘有多得范大人宠爱,能代表范大人说话。
沐容忆起自家外祖母与大舅父,几十年来,从未得范大人敬重、高看,范大人的心里记挂的是白姆姨娘母子,眼中看到的也是他们,就连范家三房的范七娘也是他的心头肉。
“我一个嫡外孙女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求药,岂不让人以为自降身份。七表姐有此孝心愿意为之,可自己去求鬼医公子。”
鬼医在暗影里,身影一闪,吓了范七娘一跳。
范七娘待瞧清楚,才发现是他。
鬼医嘻笑道:“容容,你唤我何事?”一听沐容提到他,他立时就跑出来。
范七娘福身道:“鬼医公子,小女想替我亲祖母求药,小女是沐九娘的表姐。”
她的亲祖母,岂不是沐容的外祖母。
都是自家人!这个好话,别人求药许有难度,可谁让范七娘是沐容的表姐呢,没有药也要配药。
鬼医正要答话,沐容冷声道:“她的亲祖母是一个侍妾姨娘,可与我没多大干系,范家侍妾怎敢劳你大驾,没的让你自降身份。”
沐容在护他啊!
一定是对他有意思。
鬼医这么一想,摆了摆手,“我神医后人怎会救那种女人,你求别人去罢!”
范七娘咬咬唇瓣,“沐九娘!”一字一顿,“祖奶奶哪里得罪你了?”
只要她默认,鬼医一定会出手相救。
白姨娘这些年受尽绞心疼痛之苦,他们想给白姨娘求药,这又怎了?
旁的太医没法子,可鬼医一定有法子的。
“祖奶奶?”沐容目光落在范大人身上,“外祖父,范家的事,我不想过问,这么多年,你抛开个人的感情,抠心自问,外祖母哪里对不住你?你当年既不喜她,又缘何求娶?你折辱外祖母便罢,而今又想拿姨娘来折辱我?不知何时,白姨娘居然成了范家子孙的‘祖奶奶’,姨娘就是姨娘,就算再受宠,那也只是个妾,是个玩意儿。庶子之女也就是庶出,得嫡出子孙抬举,可以称一声表姐、堂姐,若不知自重者,直呼其名又如何?”
祖奶奶,意即祖母之意,就像在儿女嘴里可以亲昵地唤母亲为“娘亲”一般。
范七娘应当唤白姨娘为“姨奶奶”而不是喊“祖奶奶”,这且不是说白姨娘要与范夫人海氏平起平坐,这是哪家的规矩。
范大人气得嘴唇微蠕,“沐容,七娘她……只是无心之失。”
沐容这是什么语调?是说他没有规矩么。他范大学士年轻时候,也是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海氏为妻,这还是薄待了她不成?
“她仗着比我虚长些,自当深晓规矩,将一个姨娘唤祖奶奶,外祖家的规矩还真是让人称道。名不正则言不顺,白姨娘是什么身份,她活了大半辈子不懂规矩,连自己所出的儿子儿孙都不晓规矩。”
沐容蓦然福身,是对范大人行礼。
范七娘花容俱变,沐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她,传扬出去,岂不是所有人都要说她没规矩。“沐九娘,你……也太嚣张了,你……活该出生就没娘!”
什么叫活该?
沐容猛然转身,扬手就赏两记耳光,打得又重又狠,当她是好欺负的,而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范七娘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尖叫,“你这克母的妖孽,你敢打我,你……你……”
这一声尖叫,吸引了周围院子里的人。有人以为出了大事,蜂涌而动,站在院子外头,花厅上沐容手臂一抬,一柄短剑已架在范七娘脖子上。
沐容道:“打你算什么?我们要不要赌一把,我若是将你狠揍一顿,范家不敢说我什么?若是白姨娘敢说我,我就揍白姨娘;若你爹敢说,我就揍范三老爷。本姑娘看你们三房、看白姨娘不快很久,我可听说,当年我娘仙逝,你们三房聚在一处吃酒庆贺。这是仇人吗?我娘仙逝你们乐什么?你们那是落井下石,瞧不得我们好。
我外祖母委曲求全几十年,你口中的‘祖奶奶’夺了掌家权,甚至贱卖我外祖母的嫁妆良田换了银子,回头置成新的田庄、店铺,就厚颜无耻说是她的。
她欺我外祖母,你现在又来践踏我,当我沐九娘好欺负?范七娘,你给我听好了,我姓沐,不是你这种不识抬举、不晓规矩、无耻不要脸、卑贱下流、勾栏白氏所生的子孙可比。”
范大人险些没气昏厥过去,这就是他的外孙女,强横、霸道,将白姨娘形容得一无是处,直气得浑身颤栗,只指着沐容说不出话来。
“不识抬举,白姨娘早前是什么身份?罪臣之后,被卖入勾栏的官妓,要不是范家花高价买回,哪有而今的富贵安宁,明知自己的身份不配,为妾已是抬举她,还妄想为妻;不晓规矩,她就是个妾,是个玩意儿,几十年来,纵庶出子女欺凌嫡子嫡女,恃宠而骄,以妾之身辱妻、其嫡子嫡女;她无耻不要脸,强夺我外祖母的嫁妆,像个强盗、家贼一样的夺了去,卖了嫡妻的嫁妆,改置成她的,还说得振振有词;卑贱下流,勾栏官妓出身还当自己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不成?这等出身,不卑贱么:勾栏之地不叫下流,那叫什么?”
鬼医听到沐容的妙语连珠,就差拊掌而拍。
范七娘眼珠子直垂。“你胡说!胡说……”
“我怎胡说了?一日入勾栏便洗不掉官妓的身份,何况……我可听人说,她在那地方待了三月之久。”
鬼医越发觉得沐容可爱无比,这才是真实的她吧,骂人都能骂出道理来,让人心服口服,这字字句句,别说是范七娘反驳不得,便是范大人也无语哽咽。
范七娘没事,惹这小煞星做什么,这可是被沐家骄纵惯了的,这不是送上门给人责骂训斥。
沐容短剑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