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尸骸就在眼前,他们也无半分怀疑。
神殿永远是对的,这一信念早已深入人心。
“找,一定要把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没错!我们要为死去的信女报仇!”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不绝于耳,若月浅曦在此,这些毫无理智可言的武者,定会将她撕成碎片。
离城镇千米远的宽敞大道旁,一头鬃毛雪白的孤狼蜷缩在树下,湿润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少年身上血肉外翻的伤口。
“少爷,您忘了出发时家主的叮嘱吗?”受伤不轻的护卫在服下疗伤药后,不由语重心长地劝解道,“这次有雪狼在,及时将您从敌人手中救下,可下次呢?您若有何闪失,属下拿什么脸回去见家主?”
南诀垂头丧气的跌坐在地上,往日神采飞扬的脸庞,此刻爬满忧郁。
他忘不了那些人愤怒、仇视的目光,更忘不了守护者无情袭来的攻击。
破烂的衣袖中,双拳咯咯握紧。
他明明无错!守护者道貌岸然,擅自霸占信徒的贡品是他亲眼看到的,为何无人信他?
忽然,头顶上有人影飞驰而来。
两名护卫急忙护在南诀身前,全神戒备。
“是我。”月浅曦旋身落地,松开手中拽的人,娇躯摇晃数下,有些站不稳。
结阵所需的灵力太多,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仅剩的一丁点,也在高速飞行中用光。
不过,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月浅曦弯唇笑了,笑容里尽是得意与畅快。
“姑娘,您劝劝少爷吧。”护卫宛如见到救命稻草,少爷十分看重月姑娘,她说一句,胜过他们说一百句。
“容我歇歇。”月浅曦罢罢手,走到雪狼的另一边坐下平复内息。
雪狼转过头冲她龇牙,它讨厌除了主人以外的所有凡人!
皇甫诺言眸光微寒,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契约兽。
“行了,我们走吧。”月浅曦勉强恢复了一丝力气,便想启程上路。
这里距离城镇太近,待久了难保不会有追兵追上。
“南诀,你不走,是想在这儿等着被人围殴么?”扭头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少年,月浅曦故作轻松的调笑道。
南诀抱着膝盖缄默不语。
得,软的是行不通了。
月浅曦原地一闪,一记手刀劈在了南诀的后颈上,
“嗷——”雪狼张口大叫,柔顺的白毛如刺猬般竖起,杀气腾腾。
月浅曦随手将南诀扔到雪狼背上:“我们没功夫耗在这里,走了。”
一行人再度上路,踏着月光渐渐远离汇仙镇。
短短七日,汇仙镇中神庙遭毁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陆。
但凡听说过这消息的人,莫不是破口大骂,发誓要把动手的人揪出来。
黄沙道旁的露天凉茶铺中,几名风尘仆仆的武者正大咧咧喝着烈酒,脸红脖子粗的谈论汇仙镇的事儿。
“是你做的吗?”沉默了整整七天的南诀,冷不防开口,嗓音略显沙哑。
月浅曦用余光瞄了眼不远处唯一的一桌客人,坦然点头:“是。”
“为什么?”她怎么可以毁掉神庙?
“我若说是替你出气……”月浅曦故意停顿一下,果不其然见到他神色大愣,“自然是不可能的。”
“浅曦!”南诀又气又恼。
“总算不再是一张死人脸了。”月浅曦感叹道,这几天,她看够了南诀没精打采死气沉沉的样子。
南诀心尖微动,她在为他担心啊。
低迷多日的情绪一扫而空,双目里再度泛起灼灼如日的明亮光芒来。
“我想过了,不能一竿子打死天下人,汇仙镇的神庙是例外!真正的神庙守护者,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哈?”他悟了七天,就悟出了这么个道理?
月浅曦惊得手臂一抖掀翻了茶盏。
“哇!”南诀匆忙起身避开,“浅曦,我差点就遭殃了。”
“我不是有意的,”她耸耸肩,“再说,不是没中招吗?”
南诀泄气地道:“算了,好男不和女斗。”
这一突发的意外,倒是让他忘了先前的话题。
歇息片刻,一行人正想上路,哪知小道远方竟有庞大的魔兽身影出现。
高阶魔兽的威压如骇浪般扑来。
“咚”,茶铺里实力较弱之人纷纷屈膝跪地,而皇甫诺言竟是被威压震晕过去。
唯有月浅曦和南诀吃力地调动灵力与之抗衡。
好生厉害的灵力波动。
月浅曦暗衬道,身躯僵硬如石动弹不得。
一双眸偷瞄着缓慢逼近的魔兽。
那是一只龙龟,体形并不算庞大,但却重似千金,每迈出一步,地面就会震起一层尘埃来。
龟壳上,白衣翩然的少女面覆纱巾,只露出一双寒谭般森冷的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
是神殿的人吗?
月浅曦心中的警戒升到最高,下意识看了眼皇甫诺言。
还好,他戴着的斗笠没掉。
龙龟在茶铺前爬行而过。
就在这时,月浅曦突然瞥见了白衣女子腰间悬挂的一枚小巧玉雕。
朱雀!?
不会错的,玉雕的模样分明是朱雀的缩小版!
月浅曦拼命催动身体,想要拦下女子,问问她,这玉雕从何而来。
冷汗浸湿衣襟,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衣女子从她眼皮子底下走过。
可恶!动啊,快点动啊!
僵直的身体不肯听话,任由她怎样催促,仍纹丝不动。
直至龙龟行远,失去威压桎梏的身体终于能动了!
月浅曦运起十成灵力,身影化作疾风猛追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