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口气后,她大力推开门。
刺目的阳光从外倾洒而入,朦胧的光晕里,那人着一席华贵龙袍,慵懒地持着本册子,坐于软塌中。
月浅曦近乎贪婪地望着那抹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身影。
他在,他真的在。
泪眼婆娑中,她见到那人内敛华光的眸幽幽转来,见到他搁下册子,冲她招手。
他说:“过来,浅浅。”
有多久了?有多久不曾听到他的声音?
月浅曦哭着朝他飞奔而去:“洛岚!”
紧闭的双目忽地睁开。
“月姑娘!”
“浅曦!”
涣散的瞳孔倒影着皇甫诺言等人劫后余生的喜悦模样。
梦醒了……
月浅曦缓缓坐起身,小脸深埋在膝盖里。
为什么!为什么连梦里也不肯让她碰碰他?
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能触碰到他了。
心像是被人用力捏了一下,钝钝的痛着。
众人面面相觑,相识这么久,他们见过她无数种样子,冷漠的,生气的,开心的,肃杀的,却独独不曾见到她如此难过的一面。
仅是站在她身边,都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悲怆气息。
皇甫诺言眸光微暗,月姑娘的悲伤,恐怕与她口中一遍遍呼唤的那个名字有关吧。
炎洛岚……么?
一刻钟过了,月浅曦总算从悲伤中走出来,拭去面上的泪渍起身。
“你们都没事了?”
强装出的轻松笑脸刺痛了众人的眼。
“浅曦,不想笑你别笑了。”他不喜欢浅曦逞强的样子,南诀不高兴的说道,“难过的话,我把肩膀借给你靠!放心,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月浅曦嘴角微抽,一脸谢之不敬:“免了,你把这荣幸留给其他人吧。”
她不需要!
这个世上能让她卸去伪装,畅快的哭,畅快的笑的,只有她最在乎的伙伴和亲人。
“别人我还不给呢。”南诀悻悻的嘟哝,他的肩膀是谁想靠都能靠的么?
皇甫诺言果断无视掉犯傻的少年,一本正经地把她昏迷后的事说了一遍。
“既然是下毒,为何你没有中招?”月浅曦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莫非这毒药只对武者有效?”
“极有可能。”皇甫诺言亦有同感。
“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们就得丧命在这荒山野林里了。”月浅曦一阵后怕,是她太大意了,原以为对方仅是几个修为低下的武者,没算到他们还有这一手。
往后她得多长几个心眼,万不能再让同样的事出现!
“浅曦,他们要怎么解决?要不扒光衣服,丢在这儿,让野兽来吃掉他们?”南诀觉得这主意极好,暗算他,是要付出代价的!
“有这个必要吗?”皇甫诺言不敢苟同,“他们已经死了。”
“可是,他们算计我啊!”他的气还没出呢!
“是你不小心才会被人得逞。”皇甫诺言极其冷静的反驳道。
一句话,却堵得南诀哑口无言。
月浅曦无奈地笑了,目光越过二人,落在尸体上。
看在他们让她做了回美梦的份儿上,就留一个全尸吧。
“天快黑了,再不走,会错过镇上的祭祀。”月浅曦提醒道。
南诀愤愤瞪了几眼尸体,终是服从多数人的意见,放弃了惩戒的想法。
夕阳落山时,他们才重回城镇,漫天的火烧云仿若绸缎,艳丽绚烂。
红彤的光辉映红了路人的容颜,映照着那一双双或亢奋或激动的眸闪闪发亮。
“我的天,人真多啊。”南诀暗暗咂舌,站在城门口抬头望去,密密麻麻尽是人影。
“跟上他们。”月浅曦稳步迈入人群,跟着人潮缓慢朝前移动。
位于城镇中央宽敞的白石地上,以价值连城的水晶砌成四方围墙,墙体约莫只有几寸高,里边的肥沃土壤里,种满百花,花争奇斗艳,开得正盛。
围墙最中心,立着一座纯金锻造的神像。
神像高达十数米,金发披肩,金甲缠身,脚踏祥云瑞兽,如巍然巨山,威武大气。
晚霞的光晕下,金像似散发着万丈光芒,仿若神祗,俯瞰黎民。
月浅曦呼吸一滞,眸中满是惊艳。
这神像堪称旷世之作,轮廓雕凿精美,可称鬼斧神工。
“咚咚咚”
突然的声响将她从失神中唤醒,扭头一看,不自觉抽了口凉气。
只见人群从前往后一一拜倒,似浪潮翻涌,这些人脸上尽是虔诚、狂热之态,如信徒叩拜着心中最至高无上的信仰。
“浅曦,你愣着做什么?快跪拜大帝神像啊。”南诀拉了拉她的衣袖,余光往旁侧一瞄,已经有不少人发现他们的异常了。
跪?
月浅曦嘴角一勾,慢吞吞蹲了下去,垂落的衣诀遮挡住她未及地的膝头。
低垂的长睫下,双目冷芒乍现。
能让她顶礼膜拜之人,还没出生!
皇甫诺言紧跟着蹲下,两人的小动作被南诀尽收眼底,他古怪的拧了拧眉,心头疑惑顿生,却识趣的没有在这节骨眼上问出口,只装做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