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5点的c城,还被包裹在一片雾蒙蒙的阴霾中。
这个时候的城市,除了那些必须早起的环卫工人,路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
这两天c城刚好下了一场雨,俗话说一阵秋风一阵凉,加上现在又是处于昼夜温差格外大的时候,早晨的气温就更显得阴冷了。
程否拉起自己的外套衣领,嘴唇紧抿,才刚下了动车就丝毫没有停留地大步走出火车站的出口。
才离开c城不过三天,他却已经有了一种离开了快三个月的漫长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点陌生,他记得过去无论是去到哪里,哪怕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只身前往外国,他也一向悠然处之,甚至还会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状态,但现在……好像内心里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隐隐牵动着他,要他赶紧回到那个他应该回去的地方。
这次的出差除了让他收获了大量有用的信息,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好友涂腾会因为他查到的这些信息而在自己家里掀起一场天翻地覆的风浪。
十年啊,人生中能有多少个十年?涂腾曾经在他最青春灿烂的时候因为一场完全人为的嫁祸案而锒铛入狱,如今真相大白,谁又会大度地一笑了之?谁又会在面对着真凶的时刻一笑泯恩仇?如果换作是他,他是绝不会做到这一点的。
他跟出发时一样,手里依然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
他坐的是到c城最早的那一班动车,现在时间还早,他没坐地铁,也坐不了公交,直接拦停了一辆正好从火车站对面经过的的士。
报了自家的地址,他便靠在车椅背上眯眼小憩了起来。
也不知道此刻的莫可在干什么?时间这么早,她应该还在睡觉吧?他离开了这些天,她居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打给他,真是……该说她有心还是没心?
程否没意识到自己对于这点小事居然有些耿耿于怀,要知道从前查案的时候,他最讨厌的就是有谁在他身边或者耳边喋喋不休碍手碍脚,他做事自有自己的手段和方式,不需要哪个人多事地告诉他或者叮嘱他应该要怎么做。
看来莫可也很明白这一点,可为什么……他心里竟有一股不那么爽的感觉?
这种想法愈发让他归心似箭,好几次他都有意无意地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外面的地段,看看自己现在到哪儿了。好在此刻并不是早高峰期,的士司机十分尽职地就又快又稳地将他送到了他家的小区大门口。
付了车资,程否提着行李就下了车。走到自己家大楼下的时候,他原本掏出手机想给莫可打个电话,想告诉她他回来了,但手机才被他划开的那一瞬,他忽然又停住了动作。
现在才几点钟啊?他干嘛这个时候打手机吵醒她?扰人清梦是最讨人厌的行为,他不想做那个讨人厌的人,摸了摸鼻子,他像刚想到什么似地,脚步一转,干脆地往外走去买早餐。
还好早餐铺子此刻都陆陆续续地出摊了,他东看看西瞧瞧,买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又买了好几份刚出锅的豆浆和油条。
回家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就变得轻手轻脚,不想让自己的突然回来搅醒了亲亲女朋友的美梦。
莫可果然如他所料地仍旧睡在他的卧室里,这一幕让他心头一热,脑海中不自觉地就回忆起那一天的缱绻画面。他涌起一股不管不顾依着自己本能就这么扑上床的强烈冲动,但还好残存的那一点理智阻止了他,他微微扬起唇角,轻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此刻女朋友还在睡觉,他也不可能现在就出门去公司,但程否一向不是一个会浪费时间的人,他拿着手机直接去了自己的书房,一边打开电脑一边联系上了涂腾。
他知道无论什么时间,涂腾都会接他打来的电话。
“喂,你现在方便吗?”待手机那边刚传来涂腾的声音,他便语速略微有点急促地开口了:“我这几天刚查到一些东西,相信你会很感兴趣,我马上传给你。”
所有他查到的东西以及拍到的照片他早就整理好了,只等涂腾那边接收。
两人的默契让他们无需多言,涂腾直接从床上翻起身,飞速地冲向了他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
莫可迷迷糊糊地正睡着觉,可恍惚间像感应到什么似地,她大脑有点沉重地动了动身子,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还因为刚睡醒而不是那么清楚,但原本平静安宁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急骤跳了起来,连四肢都微微有点颤抖,她先是抓着被子双眼大睁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窗外还是有些阴暗,一看就不是她平时会起床的时间。但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得来的错觉或者感应,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步步地走向外面的房间。
从前的莫可一直是个胆小的人,尤其是在她还住在自己的鸟巢的时候,她就更加敏感,经常房子里的一点声响都会惊动到她。但自从她住到程否这里来以后,那种惊惶不安的感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困扰到她了,她总觉得有程否陪着他,甚至哪怕只有他的气息,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所以此刻的她,并没有感觉到害怕,反而是另一种因为期待而隐隐生出的兴奋和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