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他顾着读书,倒没怎么去注意齐盛,不过在他的印象中,是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齐盛了。
“子训兄如此勤勉,此番一定能够高中。”齐盛喝了一盏茶后,笑道。
“不过尽人事听天命罢了,”穆子训语重心长道,“考期临近,贤弟也应以学业为重才是。”
“嗯”齐盛讪讪一笑,清咳了两声道,“子训兄的话,愚弟一定会记在心里。只是,愚弟现有一事相求。”
“什么?”穆子训问。
齐盛讪讪地笑了笑:“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子训兄可否借我些银两?”
“贤弟,不是我说你,你出门时,令尊可是给了你三百两银子……”穆子训道。
几个人中,齐盛的出身和家境是最好的,这次前来省会参加乡试,穆子训带了一百二十两银子,除去车马费,住宿费伙食费和一些杂费,他现在兜里还有五十多两,学谨就更省了。
如今乡试还未过,齐盛就把三百两银花光了,沦落到要跟人借钱的地步,穆子训真是恨铁不成钢。
“谁知道这钱这么不经花。”齐盛嘟囔道。
“不是这些钱不经花,而是你这些日子太挥霍无度了……”穆子训正要跟他说理,见齐盛一脸不耐烦,只得改口道:“要多少?”
这是齐盛第一次开口和他借钱,不借总觉过意不去。
齐盛摊开手道:“五十两。”
“没有。”穆子训摇了摇头。
“那四十两?”
“没有。”
“二十五两?”
“嗯,”穆子训点了点头,对阿福道,“去取二十五两银子给齐公子。”
“子训兄真是爽快人,我给你写张借条,等回了家,我立马派人把钱拿来还你。”齐盛说着,自顾自地走到了书桌旁,拿起纸笔就要写借条。
“借条就不必写了,只是贤弟,为兄这也只剩二十两银子了,你要是再把钱花光了,来找我借,我可真借不出来了。”穆子训道。
“好咧。”齐盛连连点头。
穆子训不知道齐盛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他在齐盛的身上看到了他自个年少时的模样。
那时,他也是花钱如流水,在吃喝玩乐上毫无节制,总以为穆家家大业大,凡事都有他爹顶着,他无须操任何的心,自可任性而为。
却不知“坐吃”总有“山空”的一天,而他爹也不可能替他挡一辈子风雨。
或许齐盛,也得像他一样,亲身经历过一些事后,才能彻底醒悟过来……
阿福把钱交给了齐盛。
齐盛收了银两向穆子训又道了两声谢后,带着书僮走了。
阿福低声地对穆子训道:“少爷,你借他二十五两,咱们剩的可不多了。”
“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回家了,我们省着用,不碍事的。”
说起家,穆子训又想起了槿婳,辰生和姚氏,嘴角都不由得扬了起来。
“是,少爷。”阿福有气无力地应着,一脸郁闷。
他只盼着这个齐盛齐少爷别再来找他的主子了,以他现在的情况,不仅对他家主子毫无帮助,还会拖累他家主子。
过了片刻,门又被人“砰砰砰”地拍响了。
阿福以为齐盛嫌钱少,又要来借钱,心里暗暗叫苦不迭。
“快去开门。”穆子训见阿福愣在那不动,提醒道。
阿福只得慢慢地往门那边挪着脚步。
开了门,发现不是齐盛而是从家乡那边过来的老大叔,阿福猜到是槿婳又托人送东西来了,立即扬起脸笑道:“少爷,少奶奶托人捎东西来了。”
穆子训心里一喜,赶紧起身去招待托送东西的人。
等那人走后,他才打开了包裹,里面有槿婳的亲笔回信,两件秋衣,还有五十两银子。
“太好了,少爷刚把钱借出去,少奶奶就送了钱过来,”阿福乐道,“不是阿福多事,出门前少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要阿福好好照顾少爷。别的不说,少爷每天这么辛苦的读书,总得吃些好的吧!要是就剩那二十几两,撑上一个多月,回去后少奶奶见少爷饿瘦了,定会怪阿福没有好好照顾少爷。”
“好了,把这衣服和银两先收起来。”穆子训笑着,小心地拆开了槿婳写的信,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
槿婳读的书不多,字写得也不大工整。但穆子训感觉得到她写得很认真,许是之前还打过草稿的。
槿婳在信里说家里一切都好,辰生已经会翻身会爬,还能自己扶着床屏站起来。生意上的事很顺利,有赵掌柜几人帮忙,她省了不少心。
她要他注意着身子,专心考试……
写完这些后,这页纸几乎也满了。
槿婳还是觉得不够,在信的末尾有些歪曲地挤上了几个字:为妻很想你。
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看得穆子训心都快化了,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即飞到槿婳身边。
他把信捧在心口,低首念道:娘子,我也很想你……
第40章
八月,稻子金黄的季节,乡试也开始了。
槿婳听穆子训说过,考举人共考三场,每场考三天,合起来就是九天。
考生们进了考场后,为防舞弊,中途都不得离开,吃喝拉撒皆在一个大约只有一平方米的号舍里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