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槿婳低低地唤了他一声,见他回过头来,才道:“粥煮好了。”
“嗯。”穆子训应了一声,没再说些什么。
槿婳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
吃了早饭后,一切准备妥当,车夫准时地驾着马车来到了穆宅门口。
槿婳陪同穆子训,张夫人陪同张学谨一块上了马车。
“学谨,进了考场千万别紧张,要沉着冷静知道吗?”张夫人握着张学谨的手叮嘱道。
“是。娘,你放心,孩儿会好好考的。”学谨十分懂事地道。
他还不满十五岁,但天资聪颖,这次的院试应是不在话下的。
若张学谨以这样的年纪考中了秀才,定会成为城中的一件美谈,许多学子的榜样。
至于大了他十岁,好几年没读书,去年才又捡起书本的穆子训能不能通过今年的院试,那就很难说了。
槿婳感觉到了穆子训的紧张,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穆子训的手背有些发凉,手心却热乎着。
槿婳心里一跳,凭着直觉,她几乎可以肯定,穆子训又发烧了。
这种时候发烧,她是应该劝他回家,还是由着他上考场?
不待槿婳做出决定,穆子训察觉到了槿婳的心思,别有意味地看了槿婳一眼。
他在用眼神请求槿婳放他进考场。
槿婳心里颇感煎熬,一时间只是出神地看着穆子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张学谨不明所以,以为槿婳是担心穆子训考不中,笑道:“嫂子请放心,学谨跟穆大哥一同读了快一年的书,穆大哥一定也能考中秀才的。”
槿婳听到他这话,莫名觉得高兴,学谨虽小,但生就一副可靠的模样。
他的样子气质可靠,槿婳自然觉得他说的话也很可靠。
“娘子,我会好好考的。”穆子训趁机委婉地向槿婳表明心意。
槿婳知道穆子训此时想去考场的心,就如离弦的箭一般是收不回了,只得点头道:“相公放心去考,我会在考场外等着相公的。”
“娘子也请放心。”穆子训捏了捏槿婳的手道。
考场设在府衙,穆子训和张学谨到时,考场外已排起了一条小长队,所有考生得经过官兵的仔细检查后,才能进入考场。
进了考场,还得再点名,点完名,参加考试的考生才能拿到领试卷的的票据。
这些事情的具体之处,就不是待在场外的槿婳能关注到的了。
她和张夫人在考场附近的豆浆店坐了下来。
摊里除了她俩外,还有不少考生的家属。
一群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因为同个原因聚集在了一块,很快便聊了起来。
张夫人是个娴静的,素来话少,槿婳心里藏着事,也不想说话。
两个人便叫了一大碗豆浆,一屉点心,边慢慢地喝着,边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渐渐晒了,空气也热了起来。
考场外,传来了一阵热闹欢喜的敲锣打鼓的声音。
原来这院试历来便有个讲究,前三十名交卷的考生出了考场都能享受到锣鼓手的欢送。
而考场里的规矩是一次只能放行十个人的,因此每逢院试,锣鼓手吹打三次便散了。
听到锣声和鼓声后,豆浆店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直起脖子往道上看去。
槿婳和张夫人也向那边探头探脑。
“瞧见子训了吗?”
“没有,我家学谨也还没出来。”张夫人坐下来道:“慢工出细活,咱不急。”
槿婳也坐了下来,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豆浆。
这豆浆端上来时,直冒白气,热得烫嘴,如今已是温的了。
好一阵后,又响起了一阵锣鼓声。
大家又都往道上看去。
槿婳和张夫人还是没有见到穆子训和张学谨,又低头坐了下来。
槿婳下意识地喝了一口豆浆,才发现这豆浆已全冷了。
她喝不惯这么冷的豆浆,端起碗要小二添些热豆浆进来。
等重添的热豆浆又冷了的时候,锣鼓声再次响起。
这一回,槿婳和张夫人终于见到了一张熟面孔——张学谨出来了。
张夫人见儿子出了考场大门,原本有些绷着的脸上立即松懈了下来,嘴角噙着笑,便往外走去。
张学谨一眼便望见了张夫人,直往这边奔来,轻松又乖巧地喊了一句“娘”。
槿婳也跟着走了出去,只看见了张学谨,没见着穆子训,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
“你训哥还没出来。”张夫人见槿婳有些着急,替槿婳问道。
“训哥还没出来吗?我和训哥不在同个屋子里,我还以为训哥已经出来了。”张学谨道。
“外边热,到里边来说话。”张夫人拉着学谨进了豆浆店。
槿婳随着他们进去。
三人坐下后,张夫人招呼店小二上一碗半热的豆浆和一小屉馒头。
写了老半天的文章,张学谨当真是饿了,端起豆浆,便海饮起来,没一会,盛着豆浆的碗便见了底。
张夫人见儿子喝得快,忙叮嘱着“慢些”,又拿起了一个馒头,待张学谨放下碗后,才把馒头塞到了他手里。
张学谨喝了一大碗豆浆,肚子有些饱了,吃馒头时便斯文了许多。